且说那生得一副好模样的公子哥儿,也不知缘何要往那宁国府去,令人纳罕、好奇。可晓得那宁国府里,唯门口两座石狮子尚算洁净,他竟也不怕这一入府去易,再要脱身出来难呢?
见其已经入府,潜灵豆着了麻雀儿模样的外皮,前往瞧个究竟,莫不是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也未可知。
待等灵豆之时,便就着那地儿饮了一盏茶。如今都已至这国公府外了,心下难免就念起在红楼中,美貌不输其二的秦可卿来,也是个有些个争议的女子。
若说她是自愿为之,既已做下那等错事,又碍于世俗之见,反复煎熬于心,终至油尽灯枯矣。
若说她是出于无奈,既有那赴死之勇,怎的就没了把事儿闹将开来的胆量?
莫不是因着有亲眷在,即便闹将出来,在那旧时世俗之中,受那众人指摘的,也竟非是那作孽之人。
这事若是搁在如今现世,遇着这等事儿,离了婚便也罢了。便是牵扯出来,换个地界儿,也不至于走到那绝路上去。天大地大的。
不论其是自愿与否,犯下这事儿的本是两人啊。可到了最后,容不下的却独独是那女子罢了。可悲。
正思忖间,见灵豆飞至,忙伸手接住,任其立在肩头,便一同回转荣国府去。
灵豆与雪杏正行于途中。
雪杏轻声询问道:“灵豆呀,方才你飞去瞧个究竟,可瞧见了甚有意思的事儿不曾?”
灵豆一副憨态可掬之貌,地应道:“我便随意瞅了瞅罢了。雪杏,你且猜猜瞧见的那位生得极为俊俏的公子是哪一位呀?”
雪杏掩口而笑道:“你既然如此问,那便不用猜了,想必也不是那无名无姓之辈罢,说不定还是红楼里的名人。依着那年龄与气度来猜呀,我思忖着最有可能的当是贾蓉了。”
灵豆瞪大了双眸,满脸惊异地嚷道:“咦,雪杏你怎的这般厉害,一下子便猜对了呀!嘿嘿,我还瞅见一个关乎贾珍的事儿了,你再猜猜看呢。”
雪杏微微皱蹙眉,思索片刻后道:“嗯……莫不是和他那儿媳妇秦可卿有关的事儿?”
灵豆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哎呀呀,你这次可猜错喽,差了老远了。我瞅着好似是和贾敬有些个干系,像是在说那宁国府里一些藏着掖着的武力之类的事儿了。你瞧瞧,又没猜对咯。”
雪杏却也不恼,依旧含着笑,说道:“原是我未曾猜着罢了,这宁国府里的事儿本就繁杂得很了。那贾敬向来在道观里待的时候多,倒险些把他给忘了的。想当年这宁国府那可是凭靠着武力封为国公的,何等的威风哎,又有贾敬这般看着颇有真才实学且袭了爵的人,可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当真是可惜了。”
灵豆哼了一声,嘟囔着说:“哼,我可与你说呐,雪杏,那贾珍和贾蓉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瞧见他们在里头干的那些事儿呀,我都懒怠去说,横竖看着就不顺眼,哼!”
雪杏轻轻叹了口气,面露惋惜之色,缓缓言道:“这宁国府的三代人了,当真是各有不同。那贾敬呀,不论面上还是骨子里,瞧着皆似个正人君子;可那贾珍呢,便是表面装得似君子,实则一肚子的坏水儿,乃是个小人呐;至于贾蓉,那就更不必说了,面上、骨子里俱是个不是好人模样儿。就这般三代人,便将那偌大的国公府折腾成如今这副模样,怎不叫人叹息呢?”
想着又说道:“我是哪个排面上的,和他们牵扯不了多少关系。不过就是多可惜两句话罢了。想想先前不知道其身份时,还觉着贾蓉模样生得好看,担忧他掉进什么坑儿里了,如今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也挺想笑自已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世家大族的,一代代传下来,模样儿倒是越发俊俏了,也没几个生得丑的了。”
灵豆撇了撇嘴,依旧是那副憨实模样,眼神儿透着几分呆气,道:“哼,生得好看又有何用,心眼儿坏着呢,我呀,就爱窝在自个儿这里,才懒得与人打交道了。”
雪杏笑着点头应道:“罢了罢了,我且不说他们的事了,除了让黛玉不要想恋爱,管他们作甚。”
回至丫鬟们所居的房里,见雪雁正在里头小憩,雪杏不由开口问道:“今儿个你也告了假啊?早晓得如此,便该拉着你一道出去逛逛了。相比我们扬州,神京那好些个不大的街道上,都摆着老多摊位的。今儿个出门可买了好些个玩意儿,买了许多,准备我们一块儿尝尝鲜儿。也不知姑娘这会儿可忙着吗?”雪杏边说着,边将那外面穿过的衣衫换了下来。
雪雁忙起身,将自已衣服上的褶痕抚平了,一边接过雪杏递来的糕点,一边嘟囔着说:“若是早知道呀,我也跟着出去买些吃食才好了。往日里习惯了跟着姑娘身前身后的。想着你出去了,我便在这儿候着啊。可没成想,你才出门不多会儿了,就被宝二爷说是老太太那边想,给叫去了。紫鹃姐那会也跟着去了,估摸今日回来得也不会早喽。”
雪杏听了,道:“又被宝二爷叫走了啊?那我给姑娘单独留着些吃食吧。下回呀,我也得跟着去瞧瞧,每日里都玩些什么呢,这都好些个日子了,也不见倦乏。反正是玩乐,多我一个丫鬟也不多呀,谁要是不乐意我跟着去,中途送东西再去,偏要跟着去瞅瞅到底有什么稀奇。”
雪雁听了,便一愣一愣地瞧着雪杏,还伸手探了探雪杏额头上的温度,说道:“你这也没发烧呀?往日在林府的时候,你可都是做完了活儿就没了人影儿的,怎的如今到了贾府,变得这般主动了?都感觉不认识你了。”
雪杏一把抓住雪雁那作乱的手,慢条斯理地讲道:“这有什么办法了。你且想想看啊!在林府的时候,总归姑娘是在自个儿家里了,就算没了夫人给谋划日后的事,不还有老爷时不时地照应着的。就如同你那日在和这边丫鬟,聚餐的时候说的那般,姑娘好了,我们才能好啊。我和你想法一样了,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