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那暮霭沉沉,夜色已深,方见黛玉姗姗而归。雪杏与雪雁早就在屋内翘首以盼,见黛玉入得门来,二人赶忙上前,手脚利落地服侍黛玉梳洗。雪杏轻手轻脚地递上温热的帕子,雪雁则仔细地拿着梳子为黛玉梳理那如墨的青丝,口中还不时轻声询问着黛玉今儿个在外可还顺遂,直将那黛玉精心拾掇得清爽利落,这才欢欢喜喜地去把午后特意留存的那些吃食捧将出来。
只见诸般吃食一一摆开,琳琅满目,煞是诱人。且看豆香馥郁、扑鼻而来的驴打滚儿,黄澄澄、软糯糯的,瞧着便叫人垂涎欲滴;再有那拌了浓稠糖浆、撒满果仁的萨其玛,晶亮夺目,甜香之气似要满溢而出;更兼绿豆糕、蜂糕、形似牛舌的园长饼(此即众人熟知的牛舌饼也)、小巧玲珑的小圆饼(便是那九罗饼了)、敦实厚重的打糕、滑润细腻的淋浆糕、金灿灿的炸糕等,各式各样的饽饽凑在一处,满满当当堆作小山一般,好不诱人眼目。
黛玉原正端坐在那儿,瞧着她二人忙忙碌碌,此刻见了这许多吃食,那眉眼儿立时弯作了月牙儿状,围着那吃食慢悠悠地转了小半圈儿,边转边以纤指轻轻点着那些吃食,口中打趣儿的话语便如那滚珠落玉盘般一连串儿地说了出来:“哟哟,瞧瞧,雪杏今儿个这是往何处去发了财啦?弄来这许多好东西,莫不是把那神京的吃食铺子都给搬空了不成?”
雪杏闻听此言,赶忙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眼神儿里透着十足的委屈劲儿,小嘴一撇,说道:“哎,姑娘可是有所不知啦。我今儿个可全是为了姑娘您呀,在外头那大街小巷地奔走,可是转了好大一圈儿了,这两条腿都快跑断啦,方好不容易买齐了这些神京有名的吃食。可没成想啊,这左等姑娘您也不回来,右等您也不回来,我这心里头可着急啦,就怕这些吃食凉了不好吃了,哎······我这一番心意哎。姑娘您且瞧瞧,我这会儿怕是都瘦了一圈儿了。”说罢,还故意把腮帮子往里吸,鼓着一双大眼睛,那模样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眼中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滴溜溜地转着,直把一旁的大小丫鬟们逗得前仰后合,一个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紫鹃在一旁笑着直摇头,指着雪杏说道:“我原还当你是个沉稳的人儿,平日里还时时提醒着我们,周全着旁的,以为是个做事要稳妥的,可没料到,这小妮子今儿个竟是如此调皮啊!瞧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雪雁也跟着凑趣儿,笑着说道:“姑娘在船上那会儿,我便觉着雪杏这丫头说笑话的样子有些意思,还以为她是故意逗趣儿,哄小姐开心。哪晓得,她本就是这副模样儿呀···咯、咯、咯···”
雪杏听了这话,也不恼,反倒故意把眼睛一瞪,佯装生气道:“哎呀呀,我这费了好大劲儿弄来的好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呀,尽在这儿,嫌我的不是。哼!那我可就自已吃了啊,把这些好吃的都吃光光,一个也不给你们留,看你们到时候馋不馋。”言罢,竟真的伸手去拿那驴打滚儿,作势要往嘴里塞。
这一下,可把丫鬟们给急坏了,文贝忙不迭地跑过去拉住雪杏的手,喊道:“哎呀,雪杏姐姐,可别呀,我们不说啦,不说啦,这好吃的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嘛,姐姐可不能独吞咯。”
紫鹃也笑着过来劝道:“正是正是,雪杏,你可别小气啦,咱们今儿个就围着姑娘,一块儿欢欢喜喜地吃这些好吃的,多热闹呀。”
黛玉也在一旁笑着说道:“雪杏,莫要淘气了,快放下那吃食,咱们一起尝尝这些个神京的特色美味,也瞧瞧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好吃呢。”
雪杏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吃食,说道:“嘻嘻,我就知道姑娘最好啦,逗大家玩儿了。来,咱们赶紧吃吧,可别辜负了这些好东西呀。”
众人正说笑间,那晴雯也正巧路过,闻得屋内欢声笑语,便探进头来问道:“哟,这是在作什么,这般热闹?”雪雁忙笑着回道:“晴雯姐姐,快来快来,雪杏今儿个买了好些神京的特色吃食,正准备一起尝尝呢。”
晴雯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几步走进屋内,看着那一堆吃食赞道:“哎呀,这可真是好东西呀,看着就馋人。”
说着,晴雯也不客气,伸手便拿了一块儿萨其玛,放入口中尝了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道:“嗯,果真好吃,这味儿甜而不腻,还有这果仁,嚼起来嘎吱嘎吱的,甚是有趣。”
雪杏见状,笑着打趣道:“晴雯姐姐,瞧你这心急的样儿,倒似几日未曾进食一般。”
晴雯也不恼,笑着回怼道:“哼,我这是瞧着这吃食好,忍不住嘛,哪像你,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地逗大家玩儿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黛玉也笑着说道:“罢了罢了,既是都觉着好吃,那便都莫要拘着了,尽情享用便是。”
于是乎,众人便围着那堆吃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起来,时而品评着吃食的美味,时而回忆着往昔在府中的趣事,时而又拿彼此互相打趣,丫鬟们时不时地拿起一块儿吃食往嘴里送,那屋内自是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
期间,雪杏拿起一块儿驴打滚儿递给黛玉,说道:“姑娘,您尝尝这驴打滚儿,这豆香可浓郁了,口感软糯,最是可口了。”
黛玉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味一番后,点头赞道:“嗯,确实是不错,这豆香与那糯米的软糯搭配得恰到好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雪雁见了,也忙拿起一块儿蜂糕递给黛玉,说道:“姑娘,您也尝尝这蜂糕,可甜润了呢。”黛玉笑着接过。
众人这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如醉梦中,直把那晚间的时光过得温馨而又热闹,众丫鬟亦沉浸在这一片欢乐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