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个怨灵全程围观了柳癸未的盘问过程,属实也被吓到了,他也是害怕神魂俱灭的,因此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看着他这副模样,柳癸未觉得还是让他自已交代比较好:“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怨灵紧张地都发出了呼吸的气声,颤抖地说:“我确实不知道我这一世叫什么名字,也确实是过了一个桥。但我上一世叫松宜,死因是摔下山崖,接着我就被人带到了那座桥,喝了一碗汤,然后就到这了。”
这名字让柳癸未想起来松山,她当时听到松山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和她的名字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以时间,一个以数字命名,后来知道此“山”非彼“三”,也就没往深处想了。但这又来个松宜,此“宜”与“一”又是否有关联呢?柳癸未问:“松宜,是哪两个字?姓氏呢?”
“松树的松,适宜的宜,没有姓氏。”
一样的“松”,一样的数字谐音,一样的没有姓氏,会是巧合吗?
柳癸未继续追问:“那你的死亡时间与地点具体如何?当时你的年纪多大?”
“大概是五年前,具体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也是在这座城市,南边的一座山吧好像是。当时我应该已经满三十岁了。”
“那是意外还是谋杀?”
“我当时应该是去采药,那药在山崖上,但绳子断了,我就掉下去了。”
“采什么药?”
“好像是一朵蓝色的花,药店里买不到。”
C城南边山上蓝色的花,柳癸未给向先生的药材单上也有类似的,会是同一种吗?
“为什么要采药?”
“有一个人让我去,她说有用。”
“那人是谁?”
松宜似乎是抬头看了一眼柳癸未,而后说:“和你长得很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和柳癸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C城,难不成是另一个世界线的?柳癸未又试探性地询问:“当时的C城是怎样的面貌,与现在有何不同?”
“好像和现在差不多,但和五年前刚来时有点不一样,像那个水上乐园应该早就关了的,可一直到邹华出事后一年才正式停业。”
“你们那里水上乐园停业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那里?”松宜还没有转过弯来,他甚至怀疑了上一世都是自已的梦,也没有意识到不同世界线的可能,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柳癸未,被这冰冷的眼神吓到了,迷迷糊糊地接着说,“好像是那个老板贿赂了一个政府官员,贿赂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官员倒台不久这老板也被抓了,水上乐园就关了。”
“那个政府官员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姓王,其他的记不得了。”
柳癸未想到一个名字,问他:“是叫王天祥吗?”
“对,就这个名字。”
这王天祥是C城政府的政协副主席,可是在这个世界线,他可是勤政爱民的,更不存在受贿的情况。看来他确实是从另一个世界线过来的,还可能认识另一个世界的柳癸未,当然可能不叫这个名字。
柳癸未问松宜:“你认识松山吗?”
松宜罕见地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好像有点印象,我听过这个名字,但我不记得是在哪听过。”
柳癸未突然心发一个猜想,于是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的记忆是从何时何地开始的?”
“好像是我二十岁那年,房子的日历上写着我的生日。那个房子跟你这里很像,我在这醒来,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柳癸未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合理,追问:“当真?”
“嗯。”
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后天创造的,所以没有童年,只是为了某个目的。这松宜和松山分别在不同的世界线找到了“柳癸未”,那长松师父呢?他也穿梭不同的世界线找“柳癸未”吗,所以才很少回家?
柳癸未又问了句:“你认识长松吗?”
“没有印象。”
不像在说谎,是不记得了还是确实不认识?没想到除了向先生他们以外还有来自其他世界线的鬼魂,倒是没问过松山是否也来自其他世界线,如果松山确实会穿越时空,且他与松宜确实有关系,那这松宜出现在这或许不是简单因为地府疏漏。还是可惜了,无法测谎,这怨灵又看不清脸,无法观察表情,真麻烦。
柳癸未最后问了句:“你的煞气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寄生在活人身上?”
“我也不知道,我过了那座桥再醒来便是在这个房间,我发现自已没有实体,别人也看不见我。我本来只想独自在外游荡的,但是却越来越虚弱,后来那个老师搬过来了,与这户人家打招呼,她身上就寄生着一个鬼魂,她告诉我不想神魂俱灭就找个人寄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成年人阳气太重,我侵入不了,就只能找孩子。”
“所以你选中了……”话到嘴边柳癸未又换了个对象,“邹华?”
“嗯,但我只是在他身上待着,没有害人。”
“你在他身上本就是在害他。”无论这松宜是真蠢还是装蠢,柳癸未都觉得他很可恨,“邹华死时你看见了什么?”
“他被蒙上了眼睛,我也看不见。好像有个女人的声音,说要带他去找姑姑,他就跟那女人走了,接着就溺水了,可是他没有挣扎。”
“找姑姑要蒙眼睛?”
“我听着也觉得很离谱,而且我能感觉到他不认识那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就跟她走了。”
这是被下药还是被施迷魂术了啊?现在也有不少这样的案件,一般都是用于拐卖的,用这种方法来杀一个小孩,图什么呢?难不成和王玉铃一样是为了向邹华的家人复仇,那真是够无耻的。
“当时王玉铃的鬼魂还在邹老师身上吗?”柳癸未扶额,大半夜的不睡觉搁这动脑筋,好累,“或者那女人身上有鬼魂寄生的情况吗?”
“我不太清楚,反正没走散时是在的。那个女人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也没有鬼魂跟我搭话。”
这松宜好歹也是也是跨越空间界限到这的,怎么一点用也没有,啥也记不住。
柳癸未这才问起邹芃今日行为:“今日邹芃的所做所为你知晓吗?”
“知道,我都看到了。”
“是你控制的吗?”
“不是!我只在他躯体里面待着,什么也没做。”
“那你这么重的煞气哪来的?”
“那是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感染的。”
“你在开玩笑吗?邹芃一个孩子,多重的怨气才能感染到你!”
“我说的是真的,那个魂魄不是邹芃的,大概三年前,邹芃也出事了,那个怨灵就进来了,他还想吞噬我,是我一直躲着才没能让他得逞。”
“可我的阵法吸取原身外的灵魂,照你这么说,他是后来出现的,怎么会无事?”
“这……我也不知道啊。”
涟芩都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这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纵是她睡了几年,还是为这事无聊得犯困。柳癸未也很累,但今晚得先把所有事情整明白,不然明日松山来了会很麻烦。
柳癸未换了个问题问:“邹芃是怎么出事的?”
“也是在水里,应该是学校附近的一条河,他和同学约了去游泳,结果就溺水了。本来他不用死的,他的魂魄还没有离体,可是从水底冒出一个怨灵直接把他的魂魄挤走了,就这样了。”
这两兄弟怎么都是溺水,从水底冒出的怨灵,专门冲邹芃去的吗?
若松宜所言均属实,那个怨灵逃脱了阵法,要么是他的修为在柳癸未之上,要么是他已经彻底认为自已是个活人了,都挺麻烦的。
没有继续问松宜,柳癸未直接把他收进了瓶子,也没说要不要把他送回地府。
柳癸未转头对犯困的涟芩说:“你能去地府看看邹芃的灵魂有没有下去过吗?顺便再查查这松宜。”
“是可以下去,但怎么查?阎王他们又不会让我看命簿。”
“你就去找那些钉子户嘛,我给你多烧点冥币,用钱打通又不是不行。”
“嗯……好吧。”涟芩叹了口气,“刚醒就要干活,还不如继续睡呢。现在走吗?”
“现在,偷偷的,别被人发现了。”
“什么人能发现我?”涟芩用柳癸未递来的笔画出一道门通往地府,“你也赶紧给我捏个身体,我要吃东西。”
“行行行,去吧。”
涟芩“哼”了一声,就下地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