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岑,你来说一下这道题。”
一个粉笔头精准地砸在纪昀岑的脑门上。
还在睡梦中的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选B.”
“我看你像B!”
全班哄笑。
纪昀岑这才清醒过来,一抬眼就看见讲台上那戴眼镜的小老头气得眉毛都要倒过来了。
纪昀岑不由吐了吐舌头,其他老师都早已习惯自已上课睡觉了,唯独这张老头一见到自已就吹胡子瞪眼的。
“给我站后面去! “
纪昀岑叹了口气,随手抄起桌上的书便向教室后面走去。
起身的时候新来的同桌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担忧。
对罚站早已习以为常的纪昀岑不由感到有些新鲜,偷偷冲他眨了眨眼。
“封谌,你来答。”
纪昀岑靠墙而立,看到刚刚眨眼的对象站了起来。
少年的身影清隽而挺拔,从容不迫的清冷嗓音从教室前端飘了过来。
“二分之根号二减一。”
哦豁。
纪昀岑看了看手中的英语书。
突然觉得小老头看不惯自已是应该的。
很快,饶是经常上课睡觉的纪昀岑也发现了,自已这位转学来的新同桌是位大学霸。
此人不仅数理化生无所不能,还说得一口正宗到不行的英语。
不得不说,纪昀岑从没见谁能把英语念得这么好听。
清润低沉、娓娓道来,好像一部典雅的留声机。
纪昀岑打了个哈欠。
嗯,他的意思是,格外地令人好眠。
纪昀岑每次醒来,都看见那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阳光从他的发丝中穿过,洒在他摊在桌面的书页上,好像金色的墨水在流淌。
教室里明明吵闹得很,连纪昀岑都睡不着,可那人却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那世界里没有喧嚣,只有他自已。
可是那人好像并不孤独。
纪昀岑仅仅是一瞥便知道,他心中住了一个处处闪着微光的宇宙。
纪昀岑趴在桌子上,侧着头从臂弯里盯着这位大学霸看。
鼻梁挺拔,剑眉星目,端的是一副好皮囊。
纪昀岑看那人与世隔绝的样子,忽地生出一抹逗弄的心思,向后座女生借了面小镜子,偷偷用书挡着开始朝旁边反射太阳光。
圆形的光斑缓缓爬上了少年的喉结、下巴、侧脸,开始在少年低垂的眼眸前来回晃动。
端坐如山的少年终于没忍住闭上了眼,身子微微向后倾了倾。
纪昀岑噗嗤笑出了声,就见被戏弄的少年投来了清冷的视线。
他不由有些心虚地将拿着镜子的手藏到了桌洞里。
纪昀岑以为他会恼,谁知那人就那么看着他,语气平静而不解:
“你一个男生,还用小镜子?”
纪昀岑没想到他开口说的是这个,却还是习惯性怼道:
“男生怎么就不能用小镜子?我长得这么帅,不天天照都可惜了。”
“可你好像在照我。”
“你长得也帅。”
“……”
看着对面人被噎住的样子,纪昀岑感到非常满意:
果然论起怼人,没人比得过我纪昀岑。
(后座女生:虽然是我的小镜子,但我觉得自已好像很多余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以前纪昀岑来学校主要是睡觉,那么现在他开始多了一项活动,那就是观察自已的这位同桌。
他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像封谌这样面无表情。
被老师表扬不会开心,考满分不会喜悦,被整蛊也不会生气,就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做出任何表情。
“同桌,你是不是打牌特别6?”
纪昀岑撑着脑袋,看着身边那个依旧安安静静坐着做题的少年,没头没脑地问道。
封谌没有转头,但手上的笔明显顿了一顿。
纪昀岑知道他这是听到了。
“因为是扑克脸,所以扑克见到也会帮忙的吧。”
“……”
就在纪昀岑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已这种无厘头行为时,对方却转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不会。”
这下轮到纪昀岑沉默了。
谁能告诉他当别人一本正经地接你的烂梗时该怎么办啊。
大概是错觉,吃瘪的纪昀岑竟然好像在这位高冷学霸的眼中窥到了一抹笑意。
待到他揉揉眼睛再看时,封谌却已经转回去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笑?你会笑的对吧?你刚刚明明就是在笑。”
纪昀岑叫嚷着,不服气地就要伸出手指过来人为提封谌的嘴角。
他前倾着身子向封谌这边靠拢,就在手指快要碰到封谌的脸颊时,封谌忽地向后一闪。
纪昀岑扑了个空,一个重心不稳就栽到了封谌腿上。
丢死脸了。
但此刻纪昀岑顾不得自已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封谌腿上,他只觉得自已的肋骨快要被同桌瘦弱的大腿骨杠断了。
“我说姓封的,你骨头太硬了,硌死我了。”
“对不起。”
纪昀岑听到头顶上传来某人略显歉疚却依然清冷的声音, “哼”了一声,心里却又生一计。
见封谌伸出手想要扶自已起来,纪昀岑一把拽过他的手借势将一条腿跨了过来,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又趁他愣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双不守规矩的手撑在了他的嘴角两侧,狠狠地向上戳着,然后看着他脸上挤出的滑稽笑脸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怎么样,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纪昀岑心里想道。
窗外吹来一阵暖醺的微风,悠哉地穿过两人中间的空隙。
(围观了全程的后座女生:6。)
不过,虽说封谌这人好像什么都很厉害,纪昀岑却发现这人就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
看着高高瘦瘦的,其实一点肌肉都没有,连跑个步都要喘上半天。
不像只在体育课上不睡觉的纪昀岑,跑个十圈八圈的根本面不改色,每次都被体育老师撺掇着要他加入校队。
“你怎么也来跑三千米了?”
纪昀岑看到和自已站在一排跑道上的封谌,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班长说除了你没人愿意跑三千,就在剩下的男生里抽签了。”
那人依然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样子。
疯了疯了。
一个连上体育课都脸色煞白的人能顶着这么大的日头跑三千米?
纪昀岑觉得不是封谌疯了,就是班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