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能力进首都军校勉强了些,多半是吊车尾的料呐。”
维奈斯故作遗憾地捏了捏眉心。他认为自已说得很含蓄了,不是多半而是必定。
今日玄琅正巧下了任务,将他拽来无非看看这位暗影六级的小少年。如若得他指导,或许又是一位得力助手。谁知不过是有名无实的花架子,以他的资质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玄琅的战力。
“你的暴躁因子指数目前是多少?”
阮檬下意识看向赫维尔。
“67。”
自家哥哥很靠得住,当即就给了对方很靠不住的数据。阮檬连忙点头赞同。
“呵,与我都快不相上下,真能读完军校?”维奈斯话中暗示的残忍结果显而易见。
可那些暗影异能者逃不过的结局,永远不可能是阮檬的结局。
娇俏少年微微垂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元蒙只想圆了上学的梦,给哥哥争口气。”
自命不凡拖累亲人的故事他见多了。维奈斯有些乏味地收回视线,想尽快结束这边,去处理其他事务。
他慵懒地扭了扭脖子,微眯了眼睛。
“唔,首都军校有不成文的规矩,暗影异能学生从来都分在战斗系,不能为你破了规矩。”
“我明白。”
看清眼前唯一的选择,阮檬平静地接受起来。可赫维尔却显然有些气息不稳。
“那就……”维奈斯潋滟的桃花眼残忍地瞟过赫维尔,最后停在了阮檬脸上,“战斗系?”
赫维尔毫不意外地扣住了阮檬的肩,后者却反握住他的手,眼里满是倔强的坚定。
“哥……我想试着走下去。”
以人类的方式走下去。兽人的局限是兽人的,人类……总会有无限可能。
“战斗系!”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维奈斯吩咐言颂整理报送资料,联系家族执事办理后续证件。想来不出几日,一切都会如愿走上正轨。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啊。”维奈斯掸掸衣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戏谑地睨着全程旁观不曾吭声的玄琅。
“可怜又倔强的小东西,不去帮帮他?”
“自已选的路,自已承担后果。”玄琅扯了扯嘴角,带起几分嘲弄,“你好心,怎么不见你帮他?”
“我这不是把你带来了?谁知你竟是个心狠的。”维奈斯俊眉轻攒,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玄琅并不搭理,抬起手腕看了看光脑。
“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他没兴趣浪费时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检测室。家族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连同奥德尔家族也一片动荡。
另一边,走在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语,阮檬率先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小心翼翼地扯动赫维尔的衣角。
“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肌肉紧绷,有些冷硬地回答。
“可你明明就有……”阮檬小声嘟囔。
“好的,我有。”
感受到身边人的瞬间僵硬,赫维尔在懊恼之余又多了几分无奈,但他如何也舍不得加快脚步将衣角抽走。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阮檬轻声问道。
她开始有些在意赫维尔怎样看她,也许是因为这场交易事关他们两人,她觉得盟友需要尽量没有隔阂。
赫维尔有些泄气地摇摇头。
“你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是在气自已。”
他第一次没有回应阮檬疑惑的眼神,回到住处三步并作两步地向里走去。阮檬只觉得白光一闪,一只小猫样大小的家伙就窜上床钻到被子里去了。
“哥。”
“哥?”
不搭理她。
靠近床边掀开被子。刚刚还高出她一大截的家伙,现在已经蜷成橘褐相间的一小团。
她想象中的赫维尔生气,是变作威猛的大老虎,亮出染血又锋利的獠牙疯狂地嘶吼。
可这样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小狸花”让她完全怕不起来。
“你要跟我冷战吗?”
假寐的眼动了下,连眼角的毛毛都牵动着颤了颤,最终还是缓缓睁圆,借着阮檬悄悄靠过去的手,仰头蹭了蹭。
“嗷。”缩小兽形的赫维尔疲惫又无力地枕在阮檬腿上。
明明在战舰上就做好支持她一切选择的准备,当她真正面临困难时,他却又忍不住地自责与后悔。她没做错,只是自已不够强大……
之后的几天,阮檬时常会去封闭战训室。
赫维尔闲暇时总会陪她一起,帮她调整训练阈值,偶尔给出可行性建议。首都星证件已经办妥,入学手续即将就位,赫维尔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走下模拟训练装置,阮檬拿起一旁的粉红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这是赫维尔特意为她装在小袋子里让她训练时带着,同在袋子里的还有一只水杯。
她确实有些累了,而且也到了与赫维尔约定的时间。关掉机器和室内灯光,正要关门离开却在走廊里碰上了还算熟悉的面容。
玄琅。
只不过换了一身运动装,看颜色和标志,应当是这里的夏季作训服。主色调为黑的衣服上绣着金蓝交织的星盘状徽章,整个人看上去沉稳干练,但仍旧有着一股庄严而不可侵犯的感觉。
阮檬礼貌地点头示意后与他擦肩而过。
银杉的味道若隐若现,仿佛一匹孤狼在旷野肆意奔逐,一瞬间勾住她的嗅觉神经。思绪渐渐飘回到了那片冰冷的丛林,阮檬嫌恶地摆摆头,对糟糕的过往并无好感。
骤然停在战训室门前,玄琅有些狐疑地看着消失在转角的少年。
抬脚跨入室内,残留的异能气息有一种诡异的亲近感。尽管同类异能具有不同程度的相容性,但这次有所不同……
甚至不存在障碍,躁动的基因被瞬间抚平,他已经太久没有过如此轻快的感觉。
只是很快这样的轻快就无影无踪,仿佛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为数不多的残存异能令他上瘾,在短暂的纾解后则是更多的躁动与渴望……
“玄琅大人?你怎么了?!”
言颂手中拎着球拍,几绺黑白花色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侧,站在大门敞开的战训室外疑惑询问。
“呃……抑制剂……”
弓起的身躯剧烈颤抖,单手支撑在膝盖处,玄琅艰难地转过头,狭长的眼眸在凌乱的发丝后布满殷红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