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岳结丹时恰逢芒种,彼时墨故知和让尘刚从卖青梅的铺子出来,还没出反应过来就被震天响的雷声吓了一跳。
墨故知抬头望了一眼,“嚯,感觉眼睛要被闪瞎了。”
让尘不知从哪摸出个黑镜片带上,他自已也捱过雷劈,可都没有寻岳这般,像只开屏的孔雀,打出场就花里胡哨的。
他忍不住疑惑,“难不成雷劫这东西也分年龄?”
墨故知歪头瞥了一眼,“你别跟我说大雷劫生了个小雷劫,现在子承父业了。”
让尘挠挠头,“不能吧,雷劫还能繁衍呢?”
墨故知轻笑一声,“应该是不能。”
想必是寻岳灵族血脉的缘故。
“不过······”墨故知小声嘀咕,“灵族都是这个性格吗?”
要不然怎么解释连劈灵族的天雷都这么活泼。
让尘拐了弯,抱着两坛子酒,一张脸上露出一副大胖橘看见纯元的喜悦,“还剩两坛子竹叶青,师父这次肯定喜欢。”
“嗯?”墨故知竖起耳朵,“大师姐喜欢喝这个?”
让尘点点头,“师父喜欢喝烈酒,但是有次喝多不知道猫在哪儿睡着了,错过了四海界大比,被师祖追着揍了三天三夜。”
墨故知瞪大眼睛,大师姐还有这么一段血泪史呢?挨打是归一宗什么宗门传统吗?
她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让尘,“你师父揍过你吗?”
让尘: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墨故知安慰似拍拍让尘的手臂,“也是,归一宗谁没挨过揍。”
“浥青和余欢。”
墨故知一噎,“人家女孩子,听话还不惹事,揍人家干嘛?”
让尘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小师叔,你不也是女孩子吗?”
两人买完青梅和酒,还打算买点种子,墨故知一言难尽看了眼让尘,“崽啊,你小师叔平日惹得事少吗?”
让尘一看目光,没有说话兀自去挑选种子,留给她一个抱歉的背影。
墨故知感觉让尘背后好像贴了四个大字——我真该死。
别人都是无意识欠揍,只有她,主动找揍。
让尘挑完种子,面无表情走到掌柜面前。
掌柜的嚯了一声,“让尘道长,今年买这么多种子?”
墨故知笑了笑,接话道,“今年山上新开了一大片地,趁着芒种,种麦子。”
让尘刷了白玉牌,道了谢,顺手接过了刚刚让墨故知拿的青梅。
芒种,“忙种”,正是田间忙碌的时节。
正好上次渡山和云之秋被罚去翻地,今儿下种子正合适。
寻岳结丹结得时间也好,下完灵雨的土今年肯定大丰收。
两个人大包小包回了宗门后直奔后山林场,正巧属于寻岳的灵雨哗啦啦打在黑土地上。
墨故知打着伞,欣赏地里被浇透的两个勤劳的小蜜蜂。
她往嘴里扔了个青梅,瞬间皱起眉头,又酸又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小师叔,这个是一会我拿来煮酸梅汤的。”
墨故知:崽,下次可以早说。
让尘去搬煮酒的炉子,墨故知就坐在神舟上静静听着雨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须怀玉撑伞落在林场,一眼就看见一抹绯色撑着伞倚靠在雨中。
墨故知回头,向他招了招手,扔过来一个青梅,“刚下山买的,今天芒种,吃一个。”
须怀玉看着手心里长得让人牙酸的青梅,面露犹豫,一定要吃吗?
又看了看小师叔一脸认真的神色,算了,可能是南海大陆的习俗吧。
这青梅长得牙酸,吃起来竟比想象中还要牙酸!
墨故知瞅见那张酱香饼似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须怀玉意识到自已被骗了,委屈巴巴看着轮椅上的人。
墨故知笑累了用伞尖安慰一般碰了碰他的肩膀,“是真的习俗啦,我也吃了。”
“呐。”她又拿了个青梅,指了指换好衣服往这赶的寻岳,“给寻岳也尝尝。”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和葫芦娃救爷爷似的,归一宗全体成员都上了当,寻岳和闲逸到后面更是吃上瘾,一边翻白眼一边吃青梅。
竹殊仰头喝了一口竹叶青,舒服的长叹一声,她自从开始昏睡,也算好久没喝酒了。
墨故知拿出碧海浮生笛,就着清风笛声悠扬而起,练习了近十年,乐声中总算有了属于她的灵韵。
何时燕雀腾飞,共倒金樽,归一宗千年芳草,但见白云飞去,谁吹玉笛,望归城五月梅花。
竹殊醉意朦胧,重重拍了一下墨故知,“孩儿啊,大比的时候不用太拼,即使没有名次也没关系。”
墨故知眉心一跳,一股无言的暖流在心间流淌。
“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大师姐不用担心。”
竹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自顾自道,“主要怕你没轻没重,到时候闹出人命。”
“我还得上门处理,麻烦。”
声音越来越小,墨故知表情越来越复杂。
呵,女人,我就知道。
弗唯扛起竹殊,“主要是清宁师叔教你的那些秘法,少用,几乎都是杀人的。”
墨故知抱着胳膊表示你现在解释已经没用了。
“我是惹事的人吗?”
弗唯停住动作,盯着墨故知不说话,纯是眼神压制。
墨故知被盯得越来越心虚,最后整个人恼羞成怒,“知道了,知道了,我绝对不惹事。”
弗唯收了眼神攻击,架着不省人事的竹殊回主峰。
墨故知在后面撇撇嘴,小声补了一句,“但也绝不怕事。”
一夜过后,一帮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团体事项,每天吃饭时前几届大比留影石就成了下饭剧。
饭后,众人留下听墨故知逐帧暂停解释分析。
起初众人还能好好研究各门各派的布阵、招式,结果越往后话题就越偏。
每年大比总有几个宗门互相看不顺眼,于是趁着秘境解决私人恩怨。
此外,还有他爱她,她爱他,他爱他这种狗血多角恋上演。
几个小孩也不研究什么排兵布阵了,直接当起现场观察员,一边吃饭,一边探究人性的复杂。
那几天寻岳和须怀玉都没睡好,梦里都是道侣第三者,第四者还有好兄弟吵架的情景。
下山前一帮人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去郊游,必须每个人都要拎一大袋子零食。
“能带盒饭吗?”
寻岳蹲在宏金楼门前,眼巴巴望着前去交涉的小师叔。
直到墨故知冲他摇摇头,寻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碎掉了。
“你就非得在秘境里吃锅包肉啊!”
这菜确实只有宏金楼做的正宗,但到了飘渺宗,锅包肉就算没坏,肯定不脆了。
余欢捂着脑袋,看着一帮人手上的大包小包,“玫瑰饼,桂花蜜,牛乳糕,牛肉干,······就连瓜子花生都买了,你非要你那个锅包肉?”
墨故知打算再买点果干蜜饯,毕竟不知道要在秘境里呆多少天,喝药的时候多着呢。
天色渐晚,众人终于提着大包小包,还有一盒锅包肉回宗了。
终于,在寻岳连着吃了七天锅包肉后,四海界的宗门大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