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峰上,墨故知抬头望着上空的残月,今天的事让她得到了一些其他线索。
在识海里倒腾出剧本,她惊奇发现,好似每次触发一个新的人物故事,里面一些细节就会翻新。
墨故知眼底划过一抹暗色,识海里的绿色团子叫道,“小V小V?”
【······我在。】
“你说墨家被灭门了是吗?”
【是的,亲亲。】
【原剧本里开篇就只剩下三个世家。】
墨故知摩挲着指关节,垂眸嗤笑一声,“这上界人有点意思。”
归一宗灭门后,其他宗门和世家联合起来抓捕须怀玉,最终逼其走投无路坠入魔道。
这一切八成和那些上界人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墨故知,须家迟早能够靠太虚炼魂吞并其他世家,接着正式开始蚕食宗门。
而归一宗就是其中最大的阻碍。
原剧本里活下来的只剩须怀玉。
不!不对!
墨故知突然想到什么。
归一宗还有一个人活着——那就是变成灵体的她!
可为什么剧本全篇没有她的身影?
如果只是变成灵体,按照正常人的性格,肯定是要报仇的吧。
不说杀穿上界,总得找点人陪葬吧。
归一宗灭门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墨故知抬起头,将自已代入进去,尽可能去体会当时的心情,“墨家,是我灭的吗?”
【······】
没有回答,墨故知笑了。
“归一宗灭门和墨家有关?”
【是。】
“哪个是?是我灭的墨家?还是归一宗灭门和墨家有关?”
墨故知伸手,一片发黄的叶子落在手心,“还是,两个都是?”
识海中没有回音,她似笑非笑地碾碎手上的落叶,缺乏水分的叶子发出碎裂的声响,飘渺宗和墨家合作,无非是想得到什么。
【你主要是报仇。】
“报哪个仇?”
【你是在归一宗灭门前下山的。】
墨故知看着手上的碎叶片,随手一扬就被风吹散了,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弯月的模样,“这样啊,那我知道飘渺宗是为了什么了。”
墨家在她身上试验的邪术——灵根融合。
可,不是失败了吗?
她将来到四海界做的梦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一个是死寂沉沉的归一宗和清宁留下的残魂,一个是阴暗地牢里寻岳向她求死的模样。
这些都是她没有经历过的,也是剧本没有提及的。
梦境之事,如露亦如电,全都只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
沉溺其中也好,逃离开外也罢,对于做梦之人,都只是心中执念。
那不是幻想,那是另一个墨故知真正所经历的。
为什么墨故知独自灭了墨家,为什么须怀玉根本不知道她变成了灵体。
想必原剧情中,墨家的实验是成功的,墨故知根本不需要修炼与灵体有关的秘法。
那她又是怎么遇见的清宁呢?
墨故知这次没有非要一个答案,有些真相,随着幕后之人的推进她总能接触到。
她不在乎缥缈宗想做什么,更不在乎墨家想要什么,只要归一宗存在,长久的存在,一切她都有时间一一斩碎。
须家已不堪大用,墨家灭门,也是迟早的事。
“不急,慢慢来。”
墨故知拢了拢外袍,夜晚的风太过寒凉。
“前世今生,总要清算干净。”
神舟停在山青峰的山崖上,她望着归一宗上下,眼波微微闪动,缱绻流转。
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经过墨故知一次次实验,终于可以单凭灵魂跟天地之灵撕扯得有来有回。
灵脉里的三股力量也逐渐消停下来,算是答应了和平相处。
三大本由清宁自著的法术大全,墨故知写了六本砖头笔记,耗费了六年,算是把口诀都记住了。
是夜弗唯照例给墨故知把脉,如今她的身体看起来算是与常人无差,只是双腿已废,早已回天乏术。
“调养了这么多年,只要没有外力渗入灵脉,应该就不会毒发了。”
弗唯端起药炉趁热倒进碗里,“一年换一个方子,宗门的家底都快让你吃干净了。”
“嗯?”
墨故知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捏着鼻子,仰脖就灌了下去。
弗唯习惯性拿起蜜饯塞到小孩嘴里。
墨故知一张脸皱的和烧麦皮似的,半天缓不过来。
“说真的,五师兄。”墨故知嚼着嘴里的蜜饯,不够味又塞了几个。
“我总觉得你是故意的。”
弗唯瞥了一眼墨故知,她一身暗红色法袍,袖子上绣着几朵绽放的海棠,像是雨后雾气中的艳色,朦胧不清,却忍不住靠近。
“故意的就不给你吃药了。”
墨故知撇撇嘴,“这些药还不是从飘渺宗坑来的。”
“你也知道坑来的啊。”弗唯提起这个就来气,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嘣。
“要不是人家掌门传信过来,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几个胆子这么大。”
墨故知感觉自已头都被弹出抵抗性了,“你情我愿的,他竟然告状。”
“你消停点吧。”弗唯顿了顿,“马上大比了,避着点人家。”
一晃十年,一帮小崽子都长成大崽子了。
墨故知觉得四海界的大比就像考研预报名,先提交报名信息,再交报名帖,最后确认,接下来就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冲刺复习。
现在复习完了,要去考点了。
“飘渺宗也不知怎么了,招了好几个天赋极高的弟子。”
墨故知笑了笑,转移话题,“我记得寻岳和余欢都要结丹了吧。”
弗唯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墨故知毫不在意,“团体赛每个宗门出五人,我们这一个元婴,最少两个金丹。”
她呲牙,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比天赋谁能比得过归一宗啊。”
四海界大比分为青年组和成人组,一般是按照百岁为限,让尘没打算参加,不出意外算作这次的带队长老。
据说归一宗上次参加青年组“菜鸡互啄”的还有渡山和云之秋。
只不过那两人过于残暴,后面直接被禁赛了。
至此两届四海界大比的青年组归一宗再没参加过。
“唉。”弗唯回忆起往昔,都是眼泪啊。
那年,他还不是宗门的“摄政王”,那年,掌门师姐还经常打人。
墨故知盯着弗唯不明所以,怎么走上伤感道路了?
“轰——”
啊,熟悉的声音,真好,家的感觉。
弗唯:……
那丁点儿往昔回忆炸的稀碎,弗唯像个炮弹似的冲了出去,“渡山!云之秋!”
“又在宗门里扔你俩的爆炸符!”
“信不信今天我把你们打成符纸!”
墨故知端起茶抿了一口,满足地长舒口气,“舒服多了。”
一天不听五师兄骂人还真缺点啥。
挺好,今年又能吃葡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