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须儒晏怎会看不出今晚的送别宴不过是归一宗设下的陷阱。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须家。
虽然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但可以先让他们须家狗咬狗。
须儒鹤给须怀玉下毒,却不知望归城医馆之事。
也因此,在秘境中,归一宗才能及时揭露须儒鹤的阴谋。
不过墨故知倒是猜错了一点,她以为须儒鹤早就知道归一宗未上当,所以才顺水推舟想在秘境中陷害归一宗。
没想到,须儒鹤只是个弃子,被抛出来当诱饵棋子。
直到今天,须儒晏才意识到,他这个二弟竟狠毒至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他陪葬。
早知如此,他早就该杀了他。
须儒晏强行让自已镇定下来,“二弟,我知晓你不满当上家主的是我,可你也不能当着弗唯真人的面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吧。”
“原本一开始就是你想到的帮助族中弟子修炼的法子,可这法子实在有损阴德,我已经明令禁止了,可·······”
“唉——”他的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语的痛心,握着拳深深叹了口气。
弗唯缓缓转过头,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眼中满是戏谑,“不知道须家主可知太虚炼魂?”
“搜罗灵根上乘的男男女女供族中弟子采补,再利用太虚炼魂这等邪术炼化采补后的弟子,你建这密室不就是为了给自已准备食物吗?”
“我观须家主今日气息漂浮,灵力暴动,想必昨日的反噬很严重啊。”
昨夜,弗唯一回须家就把渡山从床上揪了下来,既然对方狡兔三窟,那墨故知自然只好守株待兔。
须儒晏面色大变,总算揭下那张虚伪的假面,寒凉的目光下,是无法掩盖的杀机。
“不愧是弗唯真人,只是不知真人听没听过一句话。”
“请讲。”弗唯优雅伸手,示意开始你的表演。
须儒晏似笑非笑,“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
话音刚落,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将祠堂包围,须儒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其实今日也是我给各位准备的鸿门宴。”
“只可惜啊,吃早了。”
数道力量齐齐攻向弗唯,四小只也早已意识到不对祭出武器抵挡。
须儒鹤看着眼前一幕放声大笑,抄起剑冲进密室就要砍断那些汲取灵魂的力量线。
密室中的男男女女恍若未闻,直到一把剑贯穿其中一人的心脏。
“我须家弟子,宁死也绝不可受辱!”
四溅的鲜血惊扰了溺于情欲的肉体,无法聚焦的双眼似是清醒过来,瞬间,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祠堂早已经不住烈火的吞噬摇摇欲坠,密室的砖石也被绝望的剑气震得细碎。
须儒鹤持剑立在那里,身形挺拔,多日的颓废并没有磋磨掉他身上的世家风范。
他望着须儒晏,眸中无悲无喜。
须儒晏眼底一片冷色,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月光中。
“大哥——”
“你我相争数百年,如今盛况将枯,躯若残烛,已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那就以我血肉祭奠须家往日英魂!”
须儒鹤将剑抛向空中,体内灵力瞬间凝聚,丹田之处灵力暴动,周身迸发出慑人的金光。
“不好,他要自爆!”
能量汇聚达到了身体极限,如同火山喷涌而出,强大的冲击摧毁了周围的一切。
“今日,就用我的血将这片恶心的地方洗涮干净吧——”
电光石火间,弗唯和让尘抓起三小只用灵力支起防御罩抵御元婴爆体的威力。
在场所有人,除了四小只,境界都高于须儒晏。
加上昨夜遭受的灵魂反噬,元婴爆体的冲击直接打碎了须儒晏的身躯。
余波散去,让尘和三小只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些许波及。
弗唯双手亮出那两把月牙斧,看着无力支撑躺倒在地的须儒晏,目光凌厉。
“须家主,这场送别宴看样子要结束了。”
须儒晏内伤过重,嘴角涌出血来,他抬眼环视四周,突然放声大笑。
“弗唯啊,弗唯。”他喘着粗气,“你是不是忘了,须家还有个少主。”
“我儿不得已拜入归一宗门下,你们不会忘了,他可是须家的少主!”
他嘴角上扬,竟然带了几分自得。
“你放屁!”寻岳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怀玉才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须儒晏喜欢极了眼前人的表情好像这样他又扳回一城。
“怎么不会?”
他此刻眉头舒展,全然忘记了身体的痛苦,“是不是一直没见到你们那个小师叔?”
几人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让尘将紫金刀架在那人的脖颈上,“你们对小师叔做了什么?”
“你说做了什么,当然是送她归西啊。”
“这可是怀玉做的,是他成为须家家主的第一步!”
他疯狂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让人心惊胆战。
“师父······”
浥青紧紧攥着弗唯袖摆,身体微微颤抖。
周身站起的黑影越来越多,有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怀玉可没兴趣接手你这烂摊子。”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须怀玉推着轮椅向祠堂的方向缓缓走来。
他举着盏琉璃灯,照亮着前方道路。
轮椅上端坐的女子,墨发银簪,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着纯粹的恶意。
正是已经“归西”的墨故知。
寻岳望着墨故知,不知怎么想到了小师叔前些日子给他讲的话本,脑海中开始自动播放。
“熹妃回宫——”
“几日未见,须家主风采不怎么依旧啊。”
寻岳:完蛋,更像了。
墨故知微微弯下腰,与须儒晏对视。
“怎么、怎么可能、你不是?”
他喉中一噎,转头瞪着须怀玉难以置信。
“怀玉?须怀玉!”
“你是须家的少主!你要毁了须家吗?!”
“就是因为我是须家的少主!”须怀玉眼底微红,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就是因为我是须家的少主······”
“父亲。”
墨故知没有插话,她环顾一圈,看那些黑影准备差不多了,喊道,“七师兄——”
霎时间,以祠堂下的地脉为引,汇聚十方之力,在众人脚下升腾起水色结界,而在结界之外则被火色包围。
“十方诸天阵。”
余欢回神,明白现下已经安全,拉着寻岳研究起了阵法。
墨故知转悠着手上的玉葫芦,“现在轮到我和你唠唠了。”
须儒晏紧紧盯着墨故知手上的玉葫芦,“怎么会,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是吧?”
墨故知掂了两下玉葫芦,碧海浮生笛凭空出现与玉葫芦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须家主,我这碧海浮生笛主要依靠神识攻击。”
“怀玉带着它进来时,我脑子都要炸了。”
须儒晏愣住了,他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个小孩儿放在眼里。
也正是如此,墨故知跑掉时他也不在乎,一个金丹境的孩子,想杀随时可杀。
“其实你也了解怀玉的秉性,所以特意把我们晾在前厅观察了许久。”
“你觉得归一宗排挤怀玉,而我就是个被宠坏的草包。”
“所以,你让怀玉来杀我也不过是测试他是否狠下心与归一宗割席。”
墨故知把玉葫芦揣袖里,“可惜啊,这一切从进城起就是场戏。”
进城前,墨故知故意激怒须儒复,对方没有任何犹豫就咬了钩子。
当时她就明白须三爷这副表现应该不知道内情。
于是,墨故知传音给须怀玉,只告诉他摆出一副被自已排挤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其余随机应变。
须怀玉虽然不解,但还是积极配合,直到那晚须儒晏告诉他去杀了墨故知。
剩下的就简单了,墨故知装死,带着须怀玉听墙角,最后闪亮登场。
墨故知笑了笑,故作夸张道,“其实我还有个师兄来了,想知道他在哪吗?”
突然,“轰——”的一声,在锦西城的最北边传来爆炸声。
“哎呀呀。”墨故知惊讶侧头看去,“狡兔三窟,又被炸了一个。”
“还有最后一个,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