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好奇。”墨故知缓缓俯下身,盯着须望因为恐惧而布满血丝的双眼。
“你是怎么瞒过这么多留影石悄无声息地杀掉她的。”
好奇的寻岳和另外三小只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掉了下巴。
“小师叔说······那个死了哎。”
“可是我刚刚看见她睁眼睛了。”
四小只呆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不敢上前也不敢问。
那边活宝开会,这头法官开庭。
“我猜猜哈。”墨故知摸着下巴,状若思考。
“你应该是故意发射信号弹引来其他弟子,因为秘境开启不久,大部分弟子都是独自一人,所以你假装掉入沼泽向她求救,而当你被救上来后你就趁其不备杀了她。”
“可是你没想到,我把那些弟子拦了下来。”
墨故知接着道,“所以当我们一起找到你时,你没有再动手。”
“至于为什么留影石前没有人发现,我猜是用了什么遮掩的法器吧。”
墨故知语气平缓,声音清润,像是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而这些话不仅在场的几人听得清楚,留影石前的各门派长老也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如此恶毒!”
青云剑宗长老为人固执,却严格遵循修士惩奸除恶的道义标准,此刻气急竟捶了一下桌子。
“宗门历练竟发生此等恶事,天烨真人你们正清派该肃清一下了。”
天烨长老反驳道,“这是他们须家的家事,我们正清派才是受害者。”
墨故知不知大堂里的争论,她现在急切的需要确定一件事,他究竟知不知道须怀玉被下蛊的事。
“所以,现在可以讲讲属于你的那部分计划。”
须望听了墨故知的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啊,不想说吗?”墨故知是一个毫无耐心的人,大部分事情她都偏向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比如现在。
躺在地上的须望缄默不语,一脸的悲壮。
“寻岳。”
突然被点名的寻岳吓了个激灵,他很确定这时候的小师叔随时都会爆炸。
“你学炼器,找找他身上的遮掩法器。”
“好嘞。”
寻岳屁颠颠跑过去,不过须望挣扎在他身上一阵翻找摸索,不到一会手指摸到了一个镜子。
“这个这个,我在书上看到过。”寻岳大叫起来,“幻世镜,可以制造幻境用来迷惑别人。”
“会用吗?”墨故知问道
“当然!”
话音刚落被众长老挪到C位的留影石一眨眼就失去了几人踪影,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的确很难发现其中变化。
“这个墨故知,不会做什么吧?”
渡山眯着眼睛,笑嘻嘻说,“不会不会,我们归一宗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搞定!”寻岳拿着幻世镜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真厉害。”墨故知露出鼓励的微笑,“这个镜子就当咱们的战利品了。”
听着寻岳兴奋的欢呼声,墨故知眉心微微放松,转过身用一种过分温柔的表情盯着须望。
“现在该我了。”
须望看着墨故知那张温柔的笑脸,好像见到什么洪水猛兽,全身忍不住地往后缩。
“别怕,只是搜魂而已,不过我也是第一次,你忍着点。”
须怀玉直觉小师叔这句话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
“我说,我都说,你别······”
话音未落,墨故知单指轻点须望眉心,神识破开对方识海强行闯入。
“现在才说,晚了。”
墨故知背对着归一宗的四小只,漆黑的瞳孔忽明忽暗,第一次搜魂好像让她有些兴奋,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令人浑身发冷,那张病弱惨白的脸背着光显得有些诡异。
与墨故知表情截然不同的是须望感受到了一股温和的暖意,就像那天,那个人跟他说可以帮他登上家主之位的那天,阳光正好。
墨故知并不理解,一个人的欲望怎么可以这么强烈。
须望虽然是须家旁系,但天赋尚可,在家中备受宠爱,家族选拔那天他作为旁系代表参加了比赛。
起初还算顺利,但随着淘汰人数增多须望遇见的人越来越厉害,虽然艰难但还是赢下了比赛。直到他遇见须怀玉,那个被誉为整个须家天赋最高的人。
比赛开始前须望以为自已会面临一场持久战,可没想到只用一招对方就把他打落台下,巨大的差距让他产生一种失衡感,他认为一定是因为主家资源丰厚他才会落败。
所幸他通过了选拔,但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时时刻刻观察须怀玉,渐渐的他开始模仿须怀玉。
后来,须怀玉突然灵脉毁了,不能修炼了,他像一个胜利者疯狂热衷决斗,企图让主家看见他,培养他,直至将他视作下一个须怀玉。
努力没有白费,主家真的看到他了,资源的倾斜,族人的关注让他更加坚信自已可以成为那个人。
可没过多久,宗门大选传来消息,须怀玉被归一宗收入门下,族人的关注又回到那个人身上,他们开始期待归一宗能治好须怀玉,那样家主之位一定还是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一段时光须望整个人都是极度混乱的,他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目标,像是失了魂一般醉生梦死。
那个人就出现在这个时候。
一个黑衣人找到须望,告诉他归一宗马上就能治好须怀玉了,等那个时候主家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如果想要阻止这一切就只能彻底毁掉须怀玉。
于是那个黑衣人将他安排进正清派,给了他一个药瓶,告诉他只要在秘境中把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洒向须怀玉他就再也修炼不了了。
至于那个女修,前一天那个黑衣人找到他,让他届时将秘境中的其他弟子引来杀掉,其他的不用管。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将他害须怀玉的事捅出去,让他彻底滚出须家。
只不过墨故知注意到须望的记忆中那个黑衣人曾给过他一个增强灵力的丹药,不出意外的话,那是蛊虫。
看完他的记忆,墨故知有些唏嘘,“为了一个不相熟的人走到这一步,值得吗?”
分明他天赋很好,在家族中也备受重视,怎么就走到了残害同族,滥杀同门的地步。
须望没有回答,他的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是嫉妒吗?”墨故知缓缓道。
他的瞳孔微微颤抖,意识逐渐回笼,嘴角兀地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嫉妒?”他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好似失去了一切力气。
“怎么不嫉妒,资源,名誉,关注甚至家主之位他都唾手可得,而我,却只能像个乞丐一样捡他吃剩下的,你让我怎么不嫉妒?!”
“可是,他都不认识你。”
嘲讽铺陈出来,嘲弄着他的无知与愚昧,或许这才是须望一直恨的,现在被墨故知直接点了出来。
“是啊,我努力了这么久,他甚至不认识我。”
须望的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淌落下来。
没有绝望的嘶吼,尖锐的质问,只剩下无声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