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时江岁安便悠悠醒来,睡饱后精神头十足,见季简言还未睡醒,便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利索的穿好衣服。
舒展了一下身体,好像手和胳膊没那么难受了,打算今天去镇上买些布料回来给季简言做身中衣,毕竟他一去就好长时间不能回来。
离他去府城还有几天的时间,她本打算再做点面包和核桃酥之类的,想着也没有保鲜的法子,还是等他临走前再做吧,到时可以多放些时日。哎,怎么觉得自已此刻多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
熟练的挽好发髻,正准备出房门,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转头看见季简言也醒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床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江岁安见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不多睡会?”
季简言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天气好,吃过早饭后打算去镇上王氏学堂看望王老夫子,你的胳膊和手还酸吗?”
江岁安闻言心甩了甩胳膊,“已经好多了!你要去学堂,一个人吗?”
“简义一块去,你要和我一起去见见王老夫子吗?”
“我同你们一起去镇上,王老夫子那边我就不去了!”江岁安连忙摇头拒绝,镇上王氏学堂的王老夫子她知道,是她小婶的爹,她曾见过几面,是个不苟言笑的是个老秀才,在镇上开了家学堂已经二十多年了。
她的小叔就曾在那求学,只是止步于童生,不过以前她爹还在时家里条件还不错,她小叔娶到了王老夫子唯一的女儿王玉兰。
虽然王氏学堂在文风盛行的江南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学堂,学堂的夫子除了王老夫子,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是一个童生和一个秀才,再加上一个堂侄子秀才一共四位夫子,虽然比不上县学的师资力量雄厚,不过这么些年也出了头十名秀才,再加之学费等都比县学便宜,在周边也很受出生普通的学子欢迎,她知道的比如两个堂弟和张子清还有季简义都就读于王氏学堂。
季简言去拜访夫子也是应当的,更何况他重病时王老夫子还派他的儿子和侄子来季家探望过,只是她就没必要过去了,原本季简言是他亲定的外孙女婿,不管什么缘由现在变成她的夫君,到时见面多少有些不自在。
季简言也没勉强她,两人收拾好快步出了房间来到灶房打水洗漱,勤快的季母和大嫂又早早起来做早饭了,大伙陆陆续续都起了床,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饭后,季简言和季简义还有江岁安三人徒步来到镇上,此时店铺都已开门迎客了,季简言买了些糕点和茶叶,江岁安便把自已从家里带来的沙琪玛递给他,想着这个口感软绵,应当适合王老夫子这种年龄的人。
出了铺子,三人兵分两路,说好一起来便一起回,约定好时间和地点,江岁安则去布庄买布料,季简言和季简义朝王氏学堂走去。王氏学堂前院是书院和学生斋舍,后院住着王老夫子和两个儿子,祖孙三代一大家子。
两兄弟来到王氏学堂,门房大叔看到季简言来看望王老夫子,心头一喜,笑吟吟的告知还未开学,学堂暂时只有王老夫子在后院,便直接带两人先去前厅等会,不多久只见到胡子花白,皱纹清晰,精神矍铄的王老夫子快步走来,两人见到王老夫子俱是深深一揖:“学生见过夫子!”
王老夫子忙笑着让两人落座,招呼门房大叔去端来热茶和点心。看到季简言身姿笔直得端坐在下首,眼里泛过复杂的情绪,季简言是他教过读书最有天赋的学生,年龄最小便中了秉生,将来科举一定会有大的造化,这孩子容貌出众,品性端正,父母也是本分人,原本好好的外孙女婿现在却……可惜了!罢了,好在对于惜才得人来说最大的安慰便是终归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这点怎么也无法更改。
王老夫子捋了捋胡子,这才温声细语的对季简言关心的问道:“看你现在身子休养的不错,接下来还是要把精力投入到学业上来!”
季简言忙恭敬的回道:“学生过几日便回府学就读!”
“嗯,理当如此,虽说你的学业功底一向扎实,将来中举不是难事,但是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不可骄傲,方能走得更远。”
季简言神情郑重:“学生谨遵夫子教诲!”
王夫子见自已的得意门生还是这么恭敬有礼,心下越发满意,不自觉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些笑意。
季简义原本见到王老夫子心里还有点打鼓,不是学霸的他见到夫子们总有点紧张,更何况平日里王老夫子总是沉着一张脸,课业完成不好的学生经常挨他的板子,别看他是年龄最长的夫子,打起板子来却是最重也最痛的,他就曾经尝过那滋味,特别销魂,终生难忘!
还是堂哥有面子,他都来学堂好几年了,很少见王老夫子这么和蔼可亲过,说话那个温和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想象王老夫子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这边师生俩叙完话,王老夫子瞥见边上的季简义脸色变幻不停,正声道:“季简义,这次下场准备的怎样?”
季简义闻言立马端正身体,结结巴巴道:“回,回夫子,一切准备妥当!”
“嗯,你若发挥正常童生应当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不过也不要太过紧绷,平常心即可!”
“是,夫子。”季简义略带欣喜的回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王老夫子这么肯定自已,他一贯的口头禅便是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学生,看来今天也是沾了堂哥的福。
师生三人聊了一会又喝完一杯茶后,季简言和季简义才起身告别,王老夫子还是出言挽留两人留下吃午饭,季简义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夫子是这样的夫子?
季简言推说自已还有事,下次放假回来再过来看望夫子,王老夫子只好作罢,还是亲自送两人出学堂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