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闻此,那眉头瞬时便皱将起来,平日里瞧着尚算慈和的面容之上,隐隐透出一股子凌厉之意来。只听冷哼一声道:“哼,才刚将她那儿子从那遭事儿里给弄出来,这便惦记上要来抢我女儿的资源了,可真真儿是好盘算呐!想都莫要想,四大家宫中的资源都是元春的。推宝钗参选,是谁的意思?投资下一个王家姑娘,是哥哥的意思吗?”言罢,王夫人便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越思越恼,暗自思忖着。
彩云在一旁垂手静立,心下虽暗想着自已是否可以在外面发展些营生,然此刻也不敢多言,只候着王夫人的吩咐。
片刻之后,王夫人停住脚步,转头望向彩云,神色凝重道:“彩云,你且再去与我细细打探着。此事可要做得隐秘些,万不可走漏了风声去,虽知道的人并不见得少,但让旁人知晓了我们在探听此事,总归是不好听的。待你打探清楚了,即刻来回我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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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觉着这出门办事,真真儿是方便了许多了。”雪杏左手挂着糖糕,右手擎着冰糖葫芦,有滋有味儿地吸溜着,于那府里丫鬟婆子常去的摆摊街道上闲闲地逛着。素日里原是不爱出门的,今儿个特地出来,为的便是给黛玉淘些神京的特色口味儿吃食。
瞧着这路边街道的热闹景况,雪杏心下暗自念叨:“在这贾府呀,确是便利了不少了。想当初在那林府之时,便是请个短假出去采买些物件儿,也须得费好大一番周折,且不时有人瞧着,好不自在。再看这神京之地,何等繁华啊,就这后门不远儿的地儿,摆摊的人儿都连成了街道,所卖之物的样式、款式那可真是五花八门,丰富得紧啊。”
灵豆在一旁盯着那四处溜达的雪杏,忍不住开口嗔道:“哼,你还道什么女儿要富养,不然便易被那臭小子拐了去。依我看啦,你不过是自已嘴馋了,寻个由头出来加餐罢了。”灵豆许是因着爱吃鱼,这会儿没鱼吃,心里本就有些不舒坦,加之其素来讲话便不怎么委婉,这会子话儿便说得越发冲了些。
雪杏听了灵豆这话,却也不恼,反倒将手里的冰糖葫芦往那身着麻雀皮肤的灵豆嘴边递了递,笑吟吟地道:“哎呀,灵豆呀,你可莫要这般说嘛。来,且尝一口这冰糖葫芦,甜得很了,吃了保管你心里也甜滋滋儿的,消消气儿呀。先前在扬州应承你的鱼鱼,总归是会有的啊。”
灵豆没好气地偏过头去,道:“谁稀罕你的冰糖葫芦呀,我可不像你,就晓得吃。我哪里是想吃鱼鱼了。”
雪杏也不气馁,又拿着那糖糕在灵豆眼前晃了晃,继续劝道:“那这糖糕你总该爱吃的吧,刚出锅的呢,还热乎着,香喷喷儿的。”
灵豆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呀,就知道拿这些吃食来堵我的嘴,哼。待忙完了,我们就去吃鱼鱼,真是的。”
雪杏这才收了拿糖糕的手,笑着说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想着给黛玉带些好吃的,顺便也可犒劳犒劳我们自个儿嘛。你且想想呀,我们在林家虽说未曾有那国公级别的宅子,可亦是跨街建造的大户人家呀;
这神京的面料瞧着华丽得很,在扬州之时,那边的面料因着风气清雅,看着素净些,可论及面料的知名度与价格,却也不比这儿的差呢;
那贾府主子众多,且有高品的诰命夫人,那餐桌的排场可大,花样儿也多。林府主子虽少些,菜式亦是以清淡为主,可光是每个不同的节气里,单说黛玉自用的糕点,那数量便不少呢,不然我上次整理玉佩空间之时,怎会收拾出那般多糕点的方子呢。”
雪杏说完,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且瞧瞧呀,两边的生活条件其实也没差多少,且林如海如今的官位等级还更高些了。你说,能让黛玉动心的,会不会便是宝玉每日里给她送的那些小吃小喝呀,就这般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了。”
灵豆听了雪杏这番话,当真儿是认真思忖了半晌,却也未得出个所以然来。遂道:“听你这般说,倒似是有些个道理了。宝玉可是常给她送些个小东西,哼,我瞅着那些物件儿也没甚特别的呀,一点儿灵性也没有,可黛玉倒是挺开心的。依我看呀,她若是开心,也该是收到那通灵宝玉的时候才开心。”
雪杏听了灵豆这话,叹道:“这许是我们两个皆是那单身狗儿的缘故吧。”
灵豆撇撇嘴道:“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哼,黛玉也是,怎就被那些个小玩意儿给哄得这般开心了。我可真真儿是搞不懂这些事儿呢。”
雪杏无奈地摇摇头,道:“好啦好啦,我们还是赶紧给黛玉挑些好吃的吧,省得回去晚了,她又该忧心了。这感情之事呀,原本就复杂得很,哪是我们能一下子便弄明白的呢。”
灵豆哼了一声道:“行吧行吧,那就先给黛玉挑吃的吧,不过虽决意掺和宝玉和黛玉之事,可也莫要忘了我们自个儿的任务是什么呀。”
雪杏笑着点头道:“好好好,知道啦,我尽量嘛。”
说着,两人便又在那街道上逛了起来,一边逛一边还时不时地争论几句到底何种吃食黛玉会更喜欢呢,两人这一路倒也热热闹闹的,颇有一番趣味儿了。
恰是心情畅然,这一番闲游,竟径直走到了那宁国府跟前。正逢巧了,只见一少年款步而入。
但见其面庞白皙如美玉。一双桃花眼儿,似笑非笑的模样,只那顾盼之间呀,便带出了几分勾人的韵味儿来,仿若那眸子里藏着无尽的情思,可细细一瞧,却又透着些许轻佻的意味,真真叫女子瞧了,心中是又觉着有趣,又不禁要嗔怪几句那种。鼻梁倒是挺直,仿若山峰般立在面中,唇若涂抹了朱砂一般,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对这世间诸事,皆带着几分玩味的心思,瞧着便是个洒脱不羁的主儿。
瞧那通身的气派、身姿,修长且挺拔如苍松翠柏,着一身华美的服饰,走起路来,衣袂飘飘扬扬的,恰似仙人下凡一般的风姿。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那富家公子哥儿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劲儿,却又偏偏极为引人注目,一股子年少轻狂的意气,还有那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骄矜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