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众人往酋长家走去。
或许是因为这起事件，这片地区显得冷冷清清，连个孩子的影子都见不着。
那种原本该有的热闹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都有些恼火了。
“住在一个看不到孩子的小镇，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
看着这奇怪的景象，我忍不住自言自语。
“正如人们所说，孩子是财富……我们得尽快行动。
”
伊莎娜加快了脚步。
我本想让她别急，可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可在自已在乎的人面前，就不好使了。
有时候，道理也不管用啊。
不多时，我们到了首领家。
“哦，你们来了？”
“抱歉，让您久等了，队长。
”
酋长看到伊莎娜等人，抬起了头。
看来其他成员都已经到了。
我进去的时候，修奥和酋长身边是我白天见过的那些人。
在他们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看着也就十几岁，身材瘦弱，红棕色的头发。
不过，他虽瘦，却透着一股犀利劲儿。
他大概就是莱卡了。
他往那儿一站，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变得紧张起来。
最重要的是，修王和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看得出来，他被大家孤立了。
可当事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他的眼神模糊地落在吉格身上。
“也许是他？”
“...没错。
”
修王一脸严肃地回答了赖香的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莱卡原本茫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喜悦。
“有道理，我就奇怪你们怎么会找我帮忙呢。
兄弟，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还是说，事成之后伊莎娜也归你？”
“莱卡！”
伊莎娜出声呵斥，可莱卡只是耸耸肩，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收的钱足够应付这风险了……就这活儿，要拿下她也不难。
”
“……嗯。
”
这挑衅真是直白。
听到这略带轻蔑的回答，莱卡眯起了眼睛。
别再用那种评判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个怪物似的，明明是你们找我来的。
吉格向莱卡伸出手，说道：“我是吉格。
你和我听说的一样厉害，我对你期望很高。
”
莱卡看都不看吉格的手，眼睛还是盯着吉格。
他似乎对握手这事儿没什么兴趣。
“……你是有别的事想问吧？干嘛又扯到这个？”
他警惕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如实回答。
“我们觉得只要能把事儿办好就行。
”
“……是这样啊。
兄弟，你没事吧？我喜欢杀人，你不介意？”
又是这一套？我都厌烦这种重复的反应了。
这些家伙，怎么都这么死脑筋呢？
“你喜欢杀人，是吧？”
“哦，我喜欢。
”
回答得毫不犹豫。
周围的人对他更加厌恶了，我旁边的伊莎娜甚至都没掩饰她的反感。
“那就没办法了。
”
“什么？”
莱卡被这意外的回答弄得愣住了，不止他，其他人也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吉格。
“就算我否认自已喜欢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喜欢杀戮的事实。
那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面对这个情况了。
”
“你什么意思……？”
吉格继续说着，没管旁人的反应。
莱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后，眼神变了，原本的茫然消失不见，变得严肃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通常会有两种做法：要么躲开，要么控制。
”
吉格伸出一根手指。
“最简单的就是躲开，可要是我哪天冲动起来杀了你，不管是女人、孩子、老人，还是男人，都不会有分别。
”
他耸耸肩，说得就像在讲一个好玩的故事。
接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另一种就是控制。
这得看情况的严重程度，但这也有极限。
我平时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杀人的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
比如情绪高涨的时候，或者怒火中烧的时候。
”
大家都在听吉格说话，可我感觉，我们的价值观相差太大了，我都没法插话，更别说阻止他了。
“……要是这样，那可太可怕了。
”
“嗯，事实上，很多有这毛病的人都这样。
不过，也有人能控制得很好。
”
说着，吉格又伸出了无名指。
“就是这样，为了生计去做。
这世上有很多人，杀了他们也没人抱怨，甚至还会感激。
要是为了爱好和利益去杀这种人，就不会有麻烦。
”
但真正会这么选择的人很少。
当然了，因为你得承认自已的杀人冲动，还得理智对待，这是一种不被理解、遭人鄙视的行为。
我得接受这样的自已。
“你年纪轻轻，就能这么坦然面对自已的冲动，真是有魄力。
”
“…不是啦。
”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好笑。
“你可真是个疯子，像我这样不正常的人都觉得你离谱。
”
“……在我周围这些人里，他还算正常的呢。
”
伊莎娜这有些无奈的话让我笑得更厉害了。
我看向那只还伸着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握住了。
“没关系，不管你多疯狂，我都陪你走这一趟，就当是解决自家问题了。
”
“那太好了。
”
大家的情绪变得有些奇妙，虽然彼此有差异，但此刻却有一种莫名的融洽。
酋长摸了摸胡子。
“我可能找错人了。
”
可等意识到这点，已经晚了。
现在没人可依靠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我给莱卡讲完计划，就该出发了。
为了避免发出声响，大家都尽量少穿防护装备。
吉格用一块布蒙住脸，只露出眼睛，免得被人认出来。
“那么，请吧。
”
“是，酋长，请等我们的好消息。
”
准备妥当后，修奥在前面带路，往目的地走去。
太阳已经落山了，一路上没碰到一个人。
虽然路程远，但我们四个人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地方够宽敞的。
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倒是挺合适。
”
这里好像是个工厂之类的地方。
是一座很大的建筑，有些破旧，但看起来还不至于塌掉。
乍一看没什么动静，可仔细一瞧，就能发现有人进出的迹象。
“这儿人不少啊。
”
“……好像有不少人来过。
不过没看到孩子的脚印。
”
“他们可能是把孩子扛着走的。
”
我在脑海中仔细盘算着计划。
我们分成两组潜入这建筑，从两人高的牢房那儿进去。
孩子们应该是被分开关着的。
先不管罪魁祸首是谁，救孩子是首要任务。
因为孩子太多了，一旦被发现，很难立刻全部救走。
找到孩子后，一组人马上向在大楼远处等候的金素雅救援队报告，另一组负责保护孩子。
我们绕到建筑后面，可后门锁着。
伊莎娜在一旁等着，准备撬门。
“退开。
”
我悄无声息地拔剑，插入那扇生锈且有裂缝的门，把剑身中间对准门栓，然后深吸一口气。
“嗯！”
从静止到发力，我猛地吐气，一下子拔出剑。
门栓被切成两半，发出一声细微而尖锐的声音。
“要是被发现，孩子们就危险了。
大家小心。
”
“明白。
”
进去后，我们分成两组，我和莱卡一组，伊莎娜和修奥一组。
之前我和莱卡一起的时候，另外两人那厌恶的眼神我可没忘，所以这分组也就自然而然了。
两组人都小心翼翼地逐个查看房间，没发出一点声音。
伊莎娜和修奥正在检查第四个房间，看来孩子不在这里。
他们离开房间，准备去下一个。
“伊莎娜大人，有件事想和您说。
”
“什么事？长话短说。
”
修奥又来和我说话了。
在这敌方的地盘，即便不受周围人欢迎，也得小心点儿。
修奥小声问道：“您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这可不好解释啊，我可不能把莱卡的事全告诉他。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挑明一些。
“有一次，他在执行任务时误伤了我，后来我发现他在暗中收集情报，还以为他是黑手党呢……”
“伊莎娜大人……师父总是告诫我做事要细心……”
修奥震惊地叹了口气，这是师父等长辈常挂在嘴边的话，此刻他说出来，满是苦涩。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被戳到了痛处，想赶紧把话题岔开。
他看起来不太相信我的话，可这话题也聊不下去了，于是我换了个话题。
“……我觉得我们还是尽量别和他牵扯太多。
那个人的想法太危险了。
”
嗯，我也这么觉得，可这是人家的事啊。
“……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是我生来就有这种……杀气……我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
我静静地听着修奥的独白，他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有些扭曲，看得出他在斟酌用词。
“我知道他对莱卡的看法有了改变。
尽管莱卡有那种冲动，但他没犯什么大错，这一点我还是佩服的……但是。
”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眼中明显有恐惧。
“那个人太不一样了，什么样的环境能让他有这样的想法？我见过太多疯狂邪恶的人，我讨厌他们，可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
他说的有些话我也有同感。
这杀人的价值观，真是相差太大了。
明明说着同样的语言，可感觉就像和一个来自远方的陌生人交谈。
“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对我们动手的。
不，他可能都不用动手，只是把剑指向我们，就够吓人的了。
”
“…大概吧。
”
就连和他相处时间不长的我都能理解这种担忧。
我现在还活着，只是运气好罢了。
我能留下来，也是因为要是我死了，会影响吉格完成任务。
“要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成敌人，那我们现在就应该……”
“别说了。
”
我语气虽轻，但很坚决。
修奥的话被打断，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不能让他离开。
”
要是出了这种事，吉格会以为金素雅被灭了，而不是把他当敌人。
要是敌人，完成任务后不管也就算了，可要是确定他会对我们不利。
“要是我们失败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我们的。
”
这种情况必须避免。
修奥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
“只要我们不招惹他，我相信他不会乱来，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的动向……”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住，警惕地环顾四周。
修奥也察觉到了，立刻变换位置。
我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终于，我听到了声音。
“……好像是孩子的声音？”
“应该是。
我们走。 ”
两人放轻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没发出一点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