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萧而过,大冬天还摇着折扇的蔺帘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像是终于得了报应。
蔺钦默默退后好几步,目露嫌弃。
还不知道被念叨的蔺帘紧紧衣袍,嘟嘟囔囔:“难不成真是着凉了?可我穿的够厚了啊……”
与此同时,在广武郡的另一处,一名英气勃发的青年满脸怒容地咆哮道:“李泊!你这个无耻叛徒!竟敢背叛于孤!”
这名青年是赵歇,赵国旁支宗室中的一员。想当年,秦朝大军压境,一举灭掉了赵国,大肆屠戮宗室子弟。而赵歇则幸运地逃过一劫,并得到了李牧后人的庇佑。
说起那李牧,也是一代名将,只可惜最终遭赵王毒手,其家族三族尽被屠戮。
当时正在外征战的李泊得知此事后,悲愤交加,毅然决然地转投了秦国一方。也正因如此,他方才获得了如今这郡守之位,能够勉强保住自已的性命。
面对赵歇的怒斥,李泊却是一声冷笑:“哼,背叛了你又怎样?我李家世代效忠于赵国大宗,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难道你觉得你能与靖高祖相比吗?论起正统,他可是名正言顺!”
的确如李泊所言,那靖高祖生父不明,但随母亲姓氏为赵。按照宗法制度来说,他便是当之无愧的正统大宗。
那些仍存于世的赵国臣子选择效忠靖高祖,自然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之事。
一句话给赵歇干沉默了,如果赵国未灭,他遇到靖高祖的母亲都要礼让三分,但他还是不服:“现如今天幕现世,你那主君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暴秦可不是吃素的。”
李泊冷然拂袖而去:“那就不劳烦公子费心了。”
只留下赵歇继续无能狂怒。
狗头谋士满脸担忧:“主君,您如今激怒了李泊,这广武怕是待不下去了,若是暴秦没有杀掉赵子期那小儿,李泊绑了您邀功可如何是好?”
赵歇一滞,赵子期必然不可能杀他,但他如何能屈居人下!
“走!去别处!”赵歇拍板,没道理同为赵国子嗣,赵子期能一统天下,他就不能!
当晚就收拾些郡守府上的金银财宝不告而别。
李泊收到消息时并未吃惊,只是捏着眉心道:“让他走”一个短视无能之人,如若不是赵国公子,谁愿意看他脸色。
现在重点是靖高祖,姮儿的儿子。
当年君父和公孙叔父交好,才让他结识了姮儿和哲兄,三人关系要好,长辈们还笑称给他和姮儿定个娃娃亲来着……………
李泊有几分痛苦,如若不是赵王迁送姮儿去和亲,她本该是赵家妻啊!
如今,连她有了孩子都不知道,如若不是天幕,还不知道要被蔺哲那混蛋蒙骗多久!发出去的信件个个石沉大海!
若不是郡守身负重任无法擅自离开岗位,他定当以最快速度飞奔至蔺哲面前,摇着他的脖子吼:“姓蔺的,我究竟做错了何事,竟让你如此瞒着我?你可把我坑苦了!”
与此同时,那边正站在始皇帝跟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畅谈着的蔺哲,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寒意从后背袭来。
“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思忖,“这种感觉好生奇怪,莫不是有阴险狡诈之人正在背后算计于我?”
始皇帝也察觉到了蔺哲的异样,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爱卿,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眼前这位天幕敲板给大秦带来致命一击的当代苏秦,始皇帝经过一番细致考察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改变了称呼,亲切地唤其“爱卿”。
不得不承认,还是儿子的人才香。只要再给蔺哲一些时间去适应环境和工作流程,便可直接任命他担任掌管外交事务的典客一职了。
蔺哲连忙摇了摇头,回答道:“启禀陛下,微臣并无大碍。正如臣方才所言……”
大秦统一时间尚短,原六国地区秦直道的修建还在起步接受政令阶段,传播消息的速度实在有限。
光是靖高祖就是大秦十九公子这件事想要传遍全国至少要四个月,传到广武郡郡守手中也至少要一个月,这也就导致李泊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不过他也着急不了多久,像是始皇帝这样的恨不得把天下英才都扒到自已碗里的君王,就算是天幕上一闪而过的李泊也早就下令找人去了。
天下同名之人何其之多?
收到始皇帝命令的官员愁了半宿,终于在属官的提醒下盯上了李牧后人,可巧了,就查出李泊曾经和赵姮公主有过口头上的婚约……
这也正好解释的通为什么后世之人会有人认为十九公子是李牧的后人。
啊这……
他们陛下还阴差阳错之下夺了人姻缘?
不过这只是蔺家那一脉和李家一脉口头上的戏言,赵悼襄王这个当父亲不知情,所以没多少人知道。
李牧曾经的一个门客所言,真假尚不可知,这官员又没机会问蔺俞公孙轩这些在咸阳的证实。
一时间愁白了头。
前世对着李泊一口一个“子期漂泊半生,公若不弃,愿拜公为义父”的嬴晏对此毫不知情。
他和蔺俞正聚在一起思量着怎么从王翦手里扒拉些好处。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嬴晏带上蔺帘踩着点到了武成侯府。
武成侯府这边除了早早动身前去戍边的王贲该到的都到了。
包括……王舒。
虽然天幕明言恋父是野史,但二十五岁后院没人那是真的!某始皇真怕这孩子一个变态真恋父了。
正好公孙轩提出军学院这个理念,军方有关的,拉上武成侯王翦总没错。
多少沾点想一出是一出的始皇嬴政得知第二天小儿子要上武成侯府上拜访时连夜发了两道口谕,要二个孩子相处试试。
在正常历史走向中,秦始皇对待隐太子扶苏,为他找儒家领头人之一淳于越当老师,赐婚李斯之女为其正妃,安排他和大将蒙恬相处。
作为大一统的第一个王朝、第一个君王,继承人该有多大的权利?
其实秦始皇也拿不准。
但不管始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谨慎如王翦确确实实是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陛下不排斥王家和公子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