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认知是和他的经历见识挂钩的。
李应严格来看并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商人,他明面上是独龙岗的一个地主豪强,可开发的家族买卖和晁盖半斤八两,都是走私。
走私一道,可大可小。
晁盖是郓城县周边东溪村人,干的是贩卖私盐,他是山东私盐贩子推举的大哥,又是村里说一不二的霸主,还谋了个保正的身份为其打掩护。
贩私盐说到底挣得还是百姓的散钱,周转慢,人员多,就算被官府查处,抓的也是盐头,想抓到晁盖,没有一年半载都摸不到藏在深处的他。
可李应就不一样了。
他走私的是粮食马匹和珍玩奇物,而且不同晁盖在宋朝境内的山东小打小闹,李应的货主是辽国人。
李应的一个爱好就是喜欢骑白马,可大宋最缺的就是马,独龙岗上最强的祝家庄中最是得宠的祝彪,多么骄傲的一个彪子,胯下的亦不过是一匹劣马,那么不如祝家庄的李家庄庄主李应凭什么爱骑雪白马。
没错,李应已经脱离了低级走私,他的目标客户是大怂皇帝认的爹,当时明面上的最强国家,草原出身不缺马匹的辽国。
宋朝皇帝平生最渴望的功绩是什么,那就是从辽人手中收复燕云十六州,蓟州就是其一。
杜兴就是在蓟州落难,惹了官司,折了本钱,得到病关索杨雄的救助后,才遇到的李应。
值得一提的是蓟州出来的好汉杨雄和结义兄弟拼命三郎石秀,居然都听说过扑天雕李应的名头。
而号称山东呼保义,专一结交好汉的宋江,竟是不认识隔壁州府有个扑天雕,还得靠人打探独龙岗上有什么好汉。
连远在辽地的人都知道李应,四下州府却无人识得,可想而知李应平时在周边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守在庄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主。
习惯了薅大宋羊毛,平时不交商税的李应,哪会像扈三娘这种一直活在朝廷制度下的守规矩。
贩酒需要酒引,抱歉,李家庄开设的乡野酒家就没有过这种东西,那又不是卖的酒,只是自已喝的水罢了。
当下李应亦是朝上座的刘玄诉苦。
“刘头领,若不是三娘子提及酒引,李某也险些忘了,管理酒案的度支司官吏都是抽骨吸髓的贪官恶吏,怕是没有十天半月,千百两银子是搭不上关系的。”
刘玄可是知道李扈两家底细的,不置可否:“没关系,刘玄正好有一兄弟,是在那济州城中做些买卖,侥幸与济州府尹相识,上下官吏无不许他几分薄面,你们需要的酒引到时可托他走个路子。”
刘玄口中的兄弟正是转战济州开酒楼的笑面虎朱富,虽然因生辰纲被押在牢中,却有着诸班官吏相护,过得甚是滋润,只要刘玄回山后将夺取生辰纲的消息放出去,朱富使些钱财就能脱身了。
听到刘玄连酒引都能搞定,兼有兄弟认识一州府尹,李应暗道:刘玄果是智杰,梁山莫不是朝廷哪位大员......
不沾大事,不惧小事。
谨慎的李应不敢细想,向刘玄应下了差事。
见此事已定,刘玄看向宋万,宋万不明所以,疑惑道。
“哥哥,有甚事需我去办?”
刘玄无奈道:“适才李官人性急,怕是觉得刘玄有强压之意,我哪会不知每月五千斤酒水仅凭独龙岗村户无法售尽。宋万,取些山寨酿制的酒水与大官人尝尝。”
梁山军中控酒,大军出征时不能携酒是刘玄的将令,犯者必罚。
宋万作为跟随刘玄最早的军中头领,自是知晓此令,急忙叫道。
“哥哥,我从不喝酒,咳咳,不是,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是最遵从军令的,军中哪会有酒啊!”
位于宋万下席的青眼虎李云摇摇头,向扈三娘歉意说道。
“三娘子,刘玄哥哥有令,大军出征时军中禁酒,我厚颜请三娘子将此前营中宋万哥哥赠与的玉清酿取出,暂且借宋大哥一用,日后李应必再送百坛还与三娘子可好。”
玉清酿是经过朱富在刘玄指导下提纯改进,加入宋代古法酿酒工艺后得出的新酒,味甘质醇,更适合北宋达官贵人口味的酒水。
宋万狂野不羁的大脸上两只煤球似的双眼睁得发亮,故作痛心地看向李云。
淡了,感情淡了,刚刚喝酒时还叫我好哥哥,现在就是宋大哥了。
李云无语的抽了抽鼻子,朝宋万示意道。
“宋万哥哥,你酒洒了。”
宋万忙低头一看,轻舒一声举起酒碗:“胡扯,哪里洒了,这不是好好的。”
看着尚不自知的宋万,刘玄说道:“要不你仔细闻闻,我在这儿都能闻到你身上玉清酿的酒气。”
常处鲍肆而不知腥味。
听到刘玄点出,李云亦是点头赞同,宋万顿时起身拜道:“哥哥,宋万知罪。”
扈三娘深知此事是因自已而起,忙说道。
“刘玄大哥,都是三娘和宋万哥哥意气相投,宋大哥为了招待我等,才会取出......”
扈成杜兴亦是出言相劝。
刘玄抬手止住想为宋万求情的众人,面色一正。
“宋万,你应知军法无情,犯就是犯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念你祝家庄一役颇有功劳,亦是初犯,我便罚你功过相抵,你可心甘。”
“是,刘玄哥哥,宋万遵命。”
“我必须告诉你们,酒色腐败,黄白秽物,败坏军纪,有损军心的事务切勿再在军中滋生,不然此次不过是小惩,下次再有,就不要在军中待了。”
刘玄语气颇重,威仪尽显,厅中梁山众人尽皆起身称诺。
见刘玄果断处理宋万一事,李扈两家方知刘玄治军有道,梁山强盛是不无道理的。
扈三娘从腰后拎出一个酒囊,向宋万愧疚道。
“宋万大哥,都是三娘过错,贪一时酒欢,才惹得大哥受罚。”
宋万不以为意,轻松说道。
“哈哈,有甚关系,能够结识三娘子这般好汉,是我的运道,此事确是宋万不对,哥哥罚我不关你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