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蕴华辞别之际,贾环亲自相送。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直至贾府大门之外,尽显主客之间的融洽与尊重。
贾赦与贾政见状,也相继起身,缓缓步出荣禧堂,意欲送至府门,以尽地主之谊。
然至堂前石阶,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目光交汇,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沉默半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蕴华此行,原是为贾赦女儿的婚事而来。
然其言谈举止间,对贾环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注与青睐。
此情此景,让贾赦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酸涩。
“本是我女儿的亲事,李蕴华理应与我多有交流,怎奈何被贾环所吸引,全然不顾我这正主儿...”贾赦自发牢骚,心中有所不悦,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从容的微笑。
只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失落,难以掩饰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贾政的心情,相较于贾赦截然不同。
望着贾环与李蕴华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欣慰与自豪。
只见他眯起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意。
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我的儿子,如此出众,无论身处何地,总能以独特的魅力赢得他人的尊重与喜爱。”贾政心中暗自赞叹,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就连翰林院掌院学士都对他赞不绝口,两人更是相谈甚欢。由此可见,我儿前程似锦,未来可期,这实乃我贾府之幸,我贾政之福啊!”
这一刻,贾政心中充满了期待与骄傲,仿佛已经看到了贾环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披荆斩棘、大放异彩的景象。他站在荣禧堂的石阶上,望着贾环远去的背影默默祈愿。
林之孝紧跟在贾环身后数米的距离,只要贾环有任何的需求,便能即刻上前效劳。
可惜,贾环此行一切顺利,没有任何波澜。
林之孝蓄势待发的热忱,竟无处施展,心中不免泛起阵阵失落。
此刻的他竟神似满腔热血,无处挥洒的壮士。
这样的差事,本来应该赖大来负责。
由于贾环对赖大心存芥蒂,贾政只能将这样的机会交给林之孝。
赖大自知不讨贾环欢心,也只得远远观望。
此时见林之孝在贾环身旁殷勤周旋,心中五味杂陈,嫉妒之火暗流涌动,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赖大心中感到了无比沉重,暗自忧虑。
贾环在贾府中的地位如日中天,照此情形下去,成为实际上的掌权者也只是时间问题。
真要到了贾环成为贾府实际掌权者,自已大总管的位置,恐怕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赖大绝不能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去阻止。
奈何如今的贾环势头正盛,犹如东升之日,光芒万丈,府中根本没有人能够撼动分毫。
现如今的贾府上下,谁敢轻言贾环的不是?
但凡有非议,轻则逐出府门,重则棍棒加身,弃尸乱葬岗。
即便是官府发现,也难插足其间。
这样一来,即使赖大心有不甘,短时间内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贾环的权势日益昌盛。
媒人上门,婚事板上钉钉,再难更改。
贾府内,一派喜气洋洋。
尤其是缀锦楼,更是张灯结彩,繁花似锦,恍如喜宴提前降临。
欢天喜地的氛围中,却有一人独坐愁城。
这人便是此次婚事的女主角——贾迎春。
因为嫁妆的事情,贾迎春整个人忧心忡忡,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独自坐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风景很美,但她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贾迎春自幼便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自是无人为她精心筹备丰厚的嫁妆。
父亲贾赦平日里对她也没有多少关爱。
此次婚事表现得如此积极,不过是看到有利可图而已。
若要他出资置办嫁妆,无异于缘木求鱼,痴人说梦罢了。
如果父母双全、对女儿宠爱有加的家庭中。
女儿出嫁前,父母早已为其准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到了贾迎春这里,一切好似都变了,父母丝毫不关心她的嫁妆。
“李公子聘礼丰厚,自已只有一些微薄存款,将来嫁入他家,又如何能挺直腰杆?只怕不仅无颜面对夫君,就连公婆哪里也难以交代,届时自已颜面何存呢?”贾迎春轻声低语。
女方嫁妆的多少和丰厚程度,直接反映了女方家族的财富和地位。
而且丰厚的嫁妆,意味着女方家族实力雄厚。
有助于女子获得夫家的尊重和重视,也关系到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和待遇。
嫁妆丰厚的女子在婆家往往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减少因经济问题引发的家庭不和。
贾迎春沉浸在无尽的愁绪中,这时司祺走进了屋子,发现正坐于窗边发呆的她。
司棋走近,她依旧沉浸在自已世界中,浑然未觉。
“姑娘,你这是在沉吟何事?怎地蛾眉紧蹙,满面愁云,莫非心中有什么烦忧的事?”
司棋轻声细语,言辞间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疑惑。
贾迎春闻言,恍若从沉思的泥沼中猛然惊醒,忙不迭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脸上牵强地挤出一丝略带僵硬的笑容:“没...没什么,无…无非是屋内空气沉闷,想着坐在这儿能够呼吸窗外清新之风。你瞧这院中景致,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我一时间竟看得入了迷。”
司棋是何等聪慧之人,深知自家姑娘性情温婉、心思细腻。
如今逢出嫁在即,怎会无端生出烦忧?
想来一定是心中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苦楚,或是出嫁前对家人的不舍...
突然,司祺捕捉到了些许端倪,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她猜想一定是因为嫁妆之事,才会让姑娘忧心如焚,难以自安。
“姑娘,莫非是为嫁妆之事而烦恼?”司棋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
贾迎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忧虑,没有难以言说的苦楚。
沉默半晌,她还是没有开口,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致,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寄托于景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