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景玉鸣都是白天在学校打秋风,混日子。同学们看到他去学校,以前都会把他爸辞职出去打工调戏和嘲讽他作为乐趣,现在看到他都远远打招呼喊鸣哥,他也懒得计较,笑着敷衍的回应,其余有时间基本上是陪着沐丫头登山寻草药。
晚上放学回家后,他除了去菜园子帮忙,在院子劈柴,山上捡柴外,夜幕下他还会偷偷在床上练习黑拳十八手。陈教官曾交代过让他一定要每天坚持练习,让肌肉产生记忆,只有这样才能在使用的时候瞬间爆发力量。
几个月练习下来,学的那两个招式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出拳已有风响,只是很遗憾,当初没有向陈教官多讨教学几招。
时间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景玉鸣可能真的对读书没有天分,不管老师和沐丫头怎么说,他就是学不进。一有时间,他就出去和玩伴们打番,弹珠子,跑程,掏鸟窝,跳绳等,然后在一声声"三毛,回来吃饭~"的呼喊中结束每一天。
马上快进入五年级了,所以日常作业也逐渐多起来,作业用纸也需求也大起来,虽说景玉鸣读书差,但是态度还算端正,每天都把老师课后在黑板上板书的题目抄下来,然后再拿别人的答案抄上去,久而久之就把作业本用完了。买吧,现在用量是真大,囊中羞涩,不买吧,作业交不上又要挨批,愁啊。
春去夏未来,万物待复苏,杨柳吐绿叶。和煦的春风吹绿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吹平了潺潺流淌的溪水。甘甜的春雨,淋湿了山林,浇灌了菜园,滋润了这民间。
这段时间村民无所事事,每天相聚以打麻将为主,村头日白为辅。所以这期间景玉鸣也想不到做些什么可以用来赚钱买作业本。眼看最后一本作业本快写完,只能干着急。一日,他路过景秋家,看到他正在拆纸盒子卖,他也加入进去帮忙。
因为景秋住在砖窑厂附近,旁边还有一造纸厂,两厂中间的两间废弃窑洞就是他家。他母亲在他才一岁半的时候就因病过世,父亲因患低血钾常年酗酒流浪在外,时回时不回,回来也是乱打乱骂。
他大姐小学毕业就出去打工多年没有回家,据说已经下海了,二姐因遗传了低血钾疾病,小学还没毕业就辍学在家,既当姐又当妈。
日常过来上砖和运纸的老板及工人扔的纸盒子和塑料瓶之类很多,所以景秋每天提着蛇皮袋在附近转悠捡垃圾卖,也算补贴家用。白天他二姐基本上都在地里干农活,晚上有时候到纸厂和砖厂帮人洗衣服赚点钱。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句话好像映在他家说的很贴切,只有当真的遇到这样家庭的人,认真去了解他们当前的生活以及背后的遭遇时,相信是无法仅用这几个字就简单形容了那个笼罩他们一辈子的命运。
这个时候的景秋还是乐观向上,对未来充满希望,对生活还有向往,每天都想着毕业后去山外闯荡,征服那浩瀚江湖。
多年后的这个老同学也走出山,跟着大姐的男人闯了那所谓的江湖,跟着做工程,每天拎着榔头在铁道上打桩,日复一日,钱都进了他姐夫账面,只留他独自一人在风中哀叹。
他一生未娶,独自残活,景玉鸣后来也想过能不能帮衬一下他,哪怕安排做个保安也可以,毕竟不用风吹雨淋。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不信命,相信自已的命格够硬,老天也安排不了他。
当然那都是后话,这天景氏二哈边整理边聊着未来想做什么,景秋说的是就想好好活着就可以了,可能小学毕业就出去打工吧,改善一下家里生活,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都是活着的伪装色。
景玉鸣说可能小学不读书了就来砖窑厂开叉车,这样子可以不太累,还可以有个娶媳妇的保障。景秋听着有道理,一时间拉着他不撒手让立字据以后带他一起飞。
两人一起把大纸箱子压扁放好后,景玉鸣开始整理满地的烟盒子,太多了,干脆搬个小板凳坐下来,在一个一个打开的时候突然让他脑袋灵光一闪,"哎呀,有了,作业本终于有着落了。"景玉鸣大叫一声,大腿一拍,给景秋说了声再见起身就向家奔去,景秋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景玉鸣就跑的无影无踪。
原来他刚刚在压扁烟盒子的时候,发现每个烟盒子里面都有一层锡箔纸,一面是空白,另一面笔也可以写上不掉色,正是作业本的好替代品。农村的茅厕基本都在房子外面,露天的,加上男人们干农活累,都有抽烟的习惯,坊间都流传着"早上一支烟,快活似神仙"这一说法。
早上醒来他们在床上抽烟会被家里堂客说骂,所以他们醒来第一时间都是去茅厕蹲抽,抽的不仅仅是那支烟,是人生。
于是乎,村里最近就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个毛孩子不停的换厕所上,好像没有一间让他满意的,又好像间间都让他满意,怪哉!怪哉!
这一幕看的村民都不知所以然,还以为这孩子有洁癖,哪想到他天天都这样,有时候人还在茅厕就被他闯进去。景玉鸣也不管他们的惊讶,从第一排的茅厕开始洗劫,一间不遗漏,每个墙洞都掏一遍,带着不同品类的烟盒子跑回家,开始拆。
那个开心程度不亚于当初打死一头野猪,经过半个小时的狂拆,终于搞定了这些锡箔纸。然后用针线订起来,划线,最终订装了语文作业本三本,数学作业本四本,成就感满满,可以一个月的不用担心没作业本了,开心的拿到学校用起来。
不过他也内心忐忑,怕被老师责骂。还好,老师没有说什么,每次都正常批改作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至此,景玉鸣每天放学后又多了一件事,就是巡厕,抽锡箔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