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雾相信,未必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们这样,在最后时刻召集所有人奋起反击,而赢得全胜的。
大多数人恐怕还是会默默等待最后一天,可依着他们的切身经验来说,只是活着,可能还不够。
“你说,十五天之后,真正可以活下来的,到底有几人?”
顾星雾再问。
这一次,她倒是不似以往,而是专门凝神望着虞景闵,想要听听他的答案。
“只是活着,怕是不够。”
虞景闵应得干脆,“要么一个,要么是一个都没有。”
他虽没把话说的过分直白,可其中的意思,顾星雾听懂了。
凶残。
现实的情况,可能比他们这一次遭遇的还要凶残。
毕竟,渡厄者们不再是一致对外,而是互相残杀,就像是最初他们设计想要谋害她的时候一样。
顾星雾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已暂时忘记先前的一切。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历劫归来,她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好好活。
送她回家的路上,没等顾星雾主动提,虞景闵便又一次重申,他会处理好先前那些麻烦。
顾星雾又一次听明白了。
乱点鸳鸯谱的事,总算有了圆满的解决方案,也不枉费她辛苦跟虞景闵走这一遭。
“有劳。”
倏然听到顾星雾郑重其事的道谢,虞景闵多少有些愕然,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顾星雾本想着即刻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为广大的民众们保媒,可拗不过她娘亲顾夫人的坚持,非要让她在家休息些时日,便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家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卜算。
不光是陈若雯一开始教的那些,还有最后的口诀。
尽管顾星雾不知它到底有什么用,可陈若雯既然那般郑重,她当然也不可能随意荒废。
然而,练习地多了,顾星雾总会不自觉感觉到,自已的精神力提升了许多。
这一发现让她立刻来了兴致,练习的频率也比最初提高不少。
那种超乎预料的满足感是顾星雾此前从未曾体验过的,她一时有些忘乎所以,恨不能从此沉浸其中。
可没成想,就在她想要趁着这个当口继续精进的时候,顾母却是不乐意了。
“这几天有不少都是亲自点你的,明儿个赶紧来店里帮忙。”
听着她不由分说扔出的一句,顾星雾多少有些恍惚。
此时距离她斩钉截铁要求自已留在家里休息,也不过只有三天而已。
顾星雾当然不会径直跟沈母说这样的话,她稍一思忖,不解地问,“非要我亲自给他们说媒?”
比起顾母下意识的催促,这才是最让顾星雾感到莫名的,毕竟,她虽是多有了好些经验,可仰赖前身所赐,工作进行得并没有多顺利。
就算是后来,她有意识的想要改变从前那乱点鸳鸯谱的事,可滴水穿石,尚非一日之功,哪怕有了虞景闵的帮忙,顾星雾私心里想着,一切许也未必能在眨眼间如愿。
顾星雾是怎么想的,以至于并未在第一时间将事情往虞景闵身上想。
可顾母却是不知情。
“大抵是你先前那些客人们帮着介绍的吧…”
含糊其辞的一句,让顾星雾只觉愈发迷惑。
那一刹那,她心底里倒是曾不自觉闪过些许近乎不可能的猜想,可到底是不敢笃信。
“以前的客人……”
她暗自思忖着这一句,半晌都没有应声。
看着她不无恍惚的模样,顾母也有些意外,可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生意人,倚仗的便是这替人说媒的营生。
诚然,顾星雾先前是主导过一些糊涂事,但无论如何,她现在是迷途知返了,有时思量的事情更是在自已之上。
顾母虽从未就此郑重其事的赞许过顾星雾,可终究是将她一点一滴的成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你还年轻,能得大家信赖,是莫大的荣耀。
将来行事定当小心谨慎,不可再误了名声。”
顾母倏然一字一顿般叮嘱了一句,顾星雾自是点头应是。
但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笑吟吟的反问道,“娘,听您方才那么说,我还以为您打算金盆洗手,将店里的生意全数交给我呢。”
这一句显然是顾星雾故意玩笑,如今的铺子全然是靠着顾母一个人打拼下来的,纵然她当真有要让女儿承袭的心思,顾星雾也未必答应。
相比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她更希望自已去创造。
就像是如同眼下一样,自已想办法洗脱旁人的那点不满和嫌弃,重新一点点找回自已的职业自信,才是顾星雾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