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着上前时,虞景闵与孔怀成都不自觉紧张起来,生怕她做无畏牺牲。
但不知为何,顾星雾刚一凑近,玉连环便凌空而起。
见着这一幕,三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虞景闵动作迅捷,径直拦在彭明身前,给顾星雾争取时间。
而孔怀成也不甘示弱,一边制衡,一边不忘扯着嗓子喊,“用玉连环叫醒铃姑娘,方能破坏子母煞。”
顾星雾恍然。
是了,铃姑娘为母,那血婴为子,至于彭明则是他们母子今生最恨的人,自是挣脱不得。
“怎么喊?”
顾星雾攥紧了玉连环,连声追问,“我没经验,不会啊……”
“心诚则灵。”
顾星雾强自凝神,一遍遍复述从前种种,只为能让铃姑娘清醒过来。
幸而,他们成功了。
铃姑娘倏然从棺材里坐直身子的刹那,顾星雾的确被吓得不轻,但下一秒她就眼看着将成的子母煞倏然崩塌,而离得最近的野和尚骤然被割裂了喉咙,砰然倒地。
是夜,三人再选人时,唯有孔怀成自投的一票。
不多时,金光乍现,顾星雾只觉眼前灿然一片,再抬眸得知秘境已除,而她作为胜利者,还得了一本无字竹简。
顾星雾本有意想要把玩一二,毕竟是第一次历经九厄秘境,还能幸运抽身,无论如何都该好好欣赏才是。
但遗憾的是,还未等她有机会深究,虞景闵却现了身。
“还愣着做什么?”
倏然一声追问,让顾星雾冷不丁从恍惚中抽离出来,直到径直对上他阴郁的眸色时,才状若怅然地丢出一句,“我只是在想,下一个可怜人会是谁。”
“什么意思?”
见顾星雾说的煞有介事,可虞景闵却隐隐生出了恍惚意。
毕竟骤然间他还当真是搞不清楚这丫头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一如先前身在秘境时,借着玉连环之力清醒过来的铃姑娘分明已经靠着血脉相连的关系遏止住了那血婴,也转而向彭明复了仇。
可直到任务主线中的两位关系人物依次消殒,顾星雾却仍提着一口气,不肯轻易放松。
她甚至还主动提出来,希望能让铃姑娘母子入土为安。
虞景闵还记得,骤然听到这一要求时,他跟孔怀成不由得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读出了些许错愕,及钦佩。
孔怀成怎么想,虞景闵并未深究。
可他自已,却也是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惯常乱点鸳鸯谱的丫头。
从前他只将顾星雾当做自已游走于九厄当铺的当票,可是这些天下来,却难免生出了些旁的心思。
或许,他可以试着跟顾星雾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只是,虞景闵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还在盘算其中的可能性时,顾星雾却是已经分神思虑起下一个倒霉蛋了。
“看来,是通关奖励不够厚呀。”
虞景闵没接她这茬,而是意味深长地感慨道。
话音刚落,顾星雾脸色倏然变幻。
她到底不如虞景闵来得镇定,原本还想要隐藏得到无字竹简的消息,可冷不丁听到虞捕头这般说辞,想来他十之八九也拿到了些东西才对。
“虞大人竟还不知足?”
顾星雾故意摆出了一副错愕模样,似是对此颇为愕然。
可架不住虞景闵却是一本正经地解释,“身在镇魔卫,此间责任重大,不敢懈怠。”
顾星雾显然没料到这人会丢出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沉下心来仔细想想,却也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虞景闵此前证骗她入局时,凭的也是这镇魔卫的名头。
如此一想,倒也半点不觉得愕然。
“虞大人身负重责,民女不敢袭扰,这就告辞了。”
她凝神作揖,郑重其事地跟虞景闵道别,还特意在心底里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再也别见了。”
当然,顾星雾并不敢笃定自已一定会如愿。
可终归是好不容易才从那大凶的秘境中抽离出来,她到底还是希望自已能存着几分运势,能尽可能躲开这用脚指头想都不太安生的地方。
九厄当铺也好,镇魔卫也好,乃至于虞景闵,她都应该能避则避。
“等等。”
虞景闵出声喊住她的时候,顾星雾到底没有半点异样。
事实上,早在眼见着这人朝着自已走过来的时候,顾星雾便不自觉心下一凛,生怕他还有后招。
但偏偏,她听到的第一句是,是他意味深长的揶揄。
“虞大人若是希望我将那无字书奉上,还请见谅。”
顾星雾抢在虞景闵之前,再次开口。
九厄当铺的秘境需以性命做赌,故而无论输赢,到头来得到的东西,都与本人即刻绑定,谢绝了私下交易的可能。
这一点,顾星雾直到拿到那无字简时才方才知晓,但虞景闵自是心知肚明。
顾星雾故意这样说,为的也不过是让这位虞大人能知难而退,最好是能从此后跟她两不相干才好。
“我可没想强人所难,”
虞景闵正色道,“不过是想跟顾小姐再谈个交易。”
听到前半句,顾星雾不由面上一喜,可眼见着虞景闵那一副郑重模样,以及那悠悠然的后半句时,她却是怎么都淡定不了。
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硬生生与虞景闵隔开了些距离,才皮笑肉不笑似地追问,“但不知,我是否有拒绝的机会?”
顾星雾语调悠长,但面上却仍是一副坚定模样,显然是不肯轻易动摇。
好不容易劫后余生,无论换作是谁,都不敢再轻易涉足险境。
“何必这么着急呢?”
虞景闵淡笑,“顾小姐不必急着做决定,不如先听听在下的筹码。”
筹码?呵,只不过是威逼利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