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轻轻推开那个女生,向她解释:“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柳大师。”而后又转向柳癸未,“柳大师莫见怪,女朋友有点黏人。”
柳癸未笑了笑,只见那女生又抱住大叔的胳膊,以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观察柳癸未,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善:“原来你就是柳大师啊,久仰大名。”
柳癸未有点烦躁,今天受到的恶意可真是多。卜完卦就走吧,看这样子茶也喝不舒坦:“张先生,是现在卜卦吗?”
“请柳小姐稍等一会儿,人快到了。”张先生看着自已这女朋友的态度本就有点为难,柳癸未说话了,他便连忙把手抽出来,请她入座,“边喝茶等吧。”
这茶确实挺不错,虽然比不上师父的珍藏,但也是有钱也难买到的,柳癸未便问张先生:“请问这茶叶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是甜甜的父亲拿来的,若柳大师喜欢,我可以送你几罐。”说着张先生看了旁边的女朋友一眼,看那自豪的表情,想来她就是“甜甜”了。
“送就不必了,您要卖的话或许可以。”要真送了,这甜甜不知道会整什么幺蛾子,况且本来也不熟,当年卜卦也是收钱办事。
“柳大师不必跟我客气,若非你我不会有今天,也无法结识甜甜。”两人深情地对视了。
这场景多少透着点诡异,柳癸未真是看不下去。这不像是对情妇的态度,但两人年龄差距真的让人很难不多想。柳癸未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无论他们两个关系究竟为何,都与柳癸未无关,她也不想浪费时间。但是,总是忍不住地会好奇啊,就像好奇夜阑家庭那样。
“我没有客气,我们关系熟到那种程度,您有今天全是自已应得的。缘分也是如此,事在人为。”柳癸未觉得自已还是得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您不想卖的话就算了。”
“……好吧。”张先生叹了口气,他请柳癸未过来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那便是邀请她进入自已的公司,柳癸未还有两年就研究生毕业了,如果到时她决定找工作的话那他的竞争压力会非常大,但看如今这情势,是自已太心急了,“这茶叶是甜甜父亲自已种的,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吧。”
“好,那便多谢了。”柳癸未记下甜甜父亲的电话号码,搜索他在社交平台上的账号,发送好友申请,“还得麻烦您跟他说一声。”
“好。”张先生明显兴致没那么高了。
甜甜握了握他的手,她以为是自已惹柳癸未不高兴了,才让张先生变成这样,便主动向柳癸未道歉:“对不起,柳大师,方才是我没有礼貌,冒犯你了?”
柳癸未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走向是这样的,这俩人怎么都这么奇怪,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只好回了一句:“没关系,以后注意点就行。”
此话一出,柳癸未有一种自已成了坏人的感觉,也当真是不客气啊。汇泽师父一直教导自已要审时度势,别轻易得罪人,不然就可能会变得像他那样;至于长松师父,就没说过几句话,不过好像确实得罪了不少人。长松师父让她听汇泽师父的,可是他留下的书里写的却一直是随心而为啊,涟芩也说长松希望她自由些,那她究竟该怎么做呢?
不知不觉又出了神,突然“嘭”的一声,门被踢开了,柳癸未被吓了一跳。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染了一头红发,耳钉唇钉纹身给柳癸未看呆了,惊讶的同时又有点敬佩,这胆子也太大了,不像她做个挑染都要再三考虑,最后还放弃了。
看到这里有两个女人,这个女孩子露出鄙夷之色,嘲讽道:“老头,身体受得了吗你?”
“你!不像话。”张先生走向她,将不情不愿的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向她介绍柳癸未,“这位是青城山的柳大师,就之前助我们家度过难关的,之前跟你说过的,这次请她来给你算一卦,你放尊重点。”
这女生看了看柳癸未,不屑地发出了“呵”的声音。
“你!”张先生被她这反应气着了,但这是自已女儿,不舍得说什么重话,只好不去看她,转向柳癸未,“柳大师,你别介意,她实在被宠坏了。”
“没关系。”柳癸未将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请问是要算什么呢?”
“稍等。”张先生从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几张纸,“这份是她的生辰,这份是病历,还有这两份是她母亲的生卒年及病历。我想请您帮她算算她的病是否有根治的可能。”
柳癸未还没说话呢,小女孩倒先怼了起来:“你就是怕我被气死,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让你娶她。”
“有哮喘就别那么激动了。”柳癸未拿起病历看了一眼,女孩名为张冰遇,患有先天性哮喘,“我有个问题想问哈,为什么要把自已变成这个样子?你的身体可不适合这么造。”
“关你屁事!”张冰遇对柳癸未的敌意也蛮大的,柳癸未开始觉得C城这个地方与自已八字不合了。
柳癸未就当没听到,继续问:“你平时有按时用药吗?”
“关,你,屁,事。”
张先生真的快被她气死了,生怕柳癸未生气,责备道:“你要再不好好说话,下周零花钱就别要了。”
张冰遇却没当回事:“切,谁稀罕。”
柳癸未抬头看了眼,直击要点:“谈恋爱了?”
这下张先生和甜甜都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张冰遇也有点不自在,不过还只说那四个字:“关你屁事!”
看来是的,柳癸未猜对了,她又重新转向那几张纸:“身体每况愈下,看来是没有按时用药啊。”
“关你……”
“不知道说什么就闭嘴吧,保存点体力。”
张冰遇瞪着柳癸未,终于是对她有别的话说了:“你就一收钱办事的神棍,管那么宽干嘛?”
“我不是神棍,顶多算半个道士。”
“有什么区别?”
“例如,我不会跳大神。”
“切,那不就是不如神棍嘛,业务水平都不够高。”
这孩子说话咋那么欠揍呢,比贝贝大两岁,却远不如贝贝懂事。柳癸未忍住想要教训她的心思,把她和她母亲的生辰抽出来,母子俩都是阴月出生,张冰遇更是特别,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全撞上了。天然的炼药圣体啊,能活到现在可见张先生费了多少努力。
柳癸未倒是第一次见到八字全阴之人,因此来了兴致,决心要把她治好。
“手伸出来。”柳癸未对张冰遇说。
“干嘛?”张冰遇听到这话便把手收了起来。张先生直接抓着她的手伸到柳癸未面前,只见柳癸未手那么一摆,张冰遇的手指就出现一道口子,这是……法术吗?连一直避着与张冰遇对视的甜甜也好奇地凑了上来。
柳癸未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只毛笔,碰了会儿那个口子,竟就全部染红了,可是张冰遇并没有什么感觉。柳癸未又掏出一张符纸,用染红的毛笔画符。画完又说了几句奇怪的咒语,符纸就自燃了,柳癸未用手收集燃尽的灰,将它装进了又不知从哪掏出的布袋里。
操作行云流水,旁边的三人全看呆了,这世上真的有法术?
柳癸未把这布袋递给张冰遇,边解释道:“全是科技,如今这个时代,我们道士自然也得与时俱进。”
“哦,原来如此,哈哈。”张先生笑了笑,他不太信,但大师说什么他配合就行了。
甜甜和张冰遇可没有他这样的心理素质,看向柳癸未的目光好奇中夹杂着恐惧。柳癸未便补充:“我说真的,有这样的工具,再加上手法,你们也能如此。至于这个笔,只是看着唬人,我们道观的文创店是有卖的。”
三人也只是呆愣地点头,柳癸未无奈。她说的是真的,刚才真的没用法术,全凭手法,就是这笔特殊了点,文创店的那些都是它的仿品。
“唉。”柳癸未想不通,连驱鬼都能作假,她这当然也能作假啊,怎么就不信呢?她把毛笔收起来,拿桌面上的签字笔开始在一张白纸上写药材单,“这上面的药材你们自已去店里抓吧,仔细着点,不要被骗了。”
“是。”张先生双手接过那张药材单,宝贵得连对折都不敢。
“那就这样吧,我也要走了。”柳癸未站起,叮嘱张先生父女俩,“这上面的药要按时吃,先吃一个月,一个月后可以来我学校找我。另外这个符也要一直带着,辟邪的,也一个月吧,到时候去道观找我师父,把旧的给他,他会给你们做副新的。”
“是。”张先生要送柳癸未去停车场,但被柳癸未拒绝了,到大楼门口就停下了,“您慢走。”
这又变成“您”了,柳癸未觉得自已都被喊老了,可她进入社会也才六年不到啊。回去给师父打个电话吧,正好给他找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