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坞八寨村有十个坞八个寨,十个坞是:林家坞、墨家坞、苟家坞、蒲家坞、耿家坞、雷家坞、马家坞、王家坞、田家坞、邓家坞。
八个寨是:骆家寨、薛家寨、汪家寨、高家寨、刘家寨、强家寨、魏家寨、胡家寨。大队部设在骆家寨。
一个生产大队相当一个乡,这在世界历史上也属罕见;究其原因,皆为北宋政治家范仲淹的功劳。
范仲淹抵御西夏,在边境修建了众多城堡,最后留下来十个坞八个寨。
明清两朝十坞八寨发展壮大,延续到生产队时;人口发展到一万三千众。
第十七生产队长马之声被弯钩钩林正疆代替后,林天竞不想再做记工员。
但弯钩钩挽留,答应记一晚上工(时是晚7点——晚9点)补助他3分工。
林天竞的爹林建赢算了一笔账账,1晚上补助3分工,10晚上就是30分。
一个月30天90分折合9个劳动日值,换算成人民币就是4元5角钱。
4元5角钱能买50碗带肉的面条,一年就是600碗;如果用来零使花销,一家四口人足够了。
因为粮食由生产队分给,尽管分的粮食不够吃,但有“瓜菜代”填补,比三年困难时期好多了。
林天竞一家四口人基本不吃菜,要说吃菜的话那就是生产队分的萝卜、白菜;还有自留地种大葱、蒜苗、茄子、豇豆;自给自足绰绰有余。
林建赢便对儿子说:“干吧天竞,爹当年套着骡车去秦岭上拉玉米芯芯,跑一趟3天补助3斤饭票。你一晚上一个时辰动动笔杆子,一月有四元五角钱收入;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事啊!”
林天竞继续做记工员,个头长到170公分;却惨遭“孙二娘”毒打。
孙二娘是村妇孙希寇的绰号,孙希寇的男人陈家全是十坞八寨村小学老师。
孙希寇从娘家孙澍岭嫁到林家坞没几天,就和马家坞小伙马吉泰打架。
马吉泰是个二百六,打架连他爹都不让,孙希寇岂能赚到便宜。
但孙希寇是螃蟹女,和男人打过架都是撕抓隐私,因此才有“孙二娘”这个称谓。
孙二娘是《水浒传》十字坡卖人肉包子菜园子张青的婆娘,专门宰杀男人做成肉包子出售,最后被武松收拾了。
孙希寇比孙二娘有过之而无不及,男人的隐私一旦被她抓住,都会像狗一样“狺狺狺狺”吠叫着落荒而逃。
孙二娘抓住马吉泰的隐私后马吉泰没有逃跑,而是一把拧住孙希寇的手甩开来,回腿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马吉泰是功夫手,这一脚将孙二娘当场踢飞,送医院后诊断为尿泡损伤,日后会像太监一样遗尿。
马吉泰为自已的一脚付出10年的牢狱之灾,孙二娘则终生遗尿。
白天黑夜要给裤裆塞只帕子,如果有尿不湿,那么这女人身上也不会有股骚味。
孙二娘的男人陈家全凤凰师范毕业,在十坞八寨小学做语文老师,一个月挣33元工资吃商品粮。
六十年代那阵子,商品粮比农业粮好不到哪里去;有时候恐怕还不及。
陈家全一个人吃商品粮,爹、娘、妻子、两个孩子则是农业粮,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陈家全的爹陈五点,媳妇孙二娘一天也不敢耽误地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但到头来还是“短款户”。
林家坞第十七生产队一个劳动日值(10分工)价值五角钱,强壮劳动力一天挣10分工就是一个劳动日值。
一月挣300工分30个劳动日值,折合成钱只有15块。
一年挣3000工分300个劳动日,获得450元收入。
但一个人的口粮、棉花、菜油拿回家的话,必须1500工分150个劳动日值,折合人民币75元。
职工干部家用现钱补交短款,还有一项很不合理的规定——加倍,也就是翻一翻。
75元+75元=150元。陈家全5口人需要7500工分750个劳动日值,折合人民币375元。
父亲陈五点过了65周岁、劳动一天挣8分工,妻子孙二娘劳动一天挣7分工。
公媳二人一年最高挣4500工分缺口3000,折合成钱150元;150元翻一翻后是300元。
陈家全补交300元短款后,全年工资只剩96元,全家5口人一个月的零使花消费8块钱。
孙二娘是不节俭的女人,一月8元钱的零使花消费不够塞牙缝,因此对挣工分十分上心。
那天后晌陈五点给生产队起浪圈——牲畜拴在户外踩踏出来的粪堆叫浪圈。
精壮劳动力起浪圈一天10分工,陈五点起了一天浪圈记工分时林天竞只给记8分。
孙二娘不答应,一把拽住林天竞的衣服领颌问:“为啥给我公爹记8分工?”
林天竞喊孙二娘嫂嫂,见孙嫂嫂揪住自已的衣服领子诘问,并没有发火。
小心翼翼地拿出社员大会评定的基础工分册子让孙二娘看。
孙二娘说自已不识字看不懂,一把将工分册子撕了,强把硬箍要林天竞给陈五点记10分工。
林天竞说他是记工员只能按照章程办,叫孙二娘去找队长弯钩钩。
孙二娘拽着林天竞找到队长弯钩钩,陈述公爹陈五点起浪圈应该记10分工,林天竞却记8分,希望队长同工同酬给予纠正。
弯钩钩知道起浪圈这个活路精壮劳力干的话是给记10分,可陈五点过了六十五岁基础是8分,社员大会这么评定的谁也更改不了。
弯钩钩嘴里便吱吱呜呜,将皮球踢给林天竞,林天竞说五老汉基础工8分,册子写得明明白白,可孙嫂嫂把册子撕了。
林天竞最后说:“五老汉起浪圈是10分工的活,队长叫给记10分工天竞马上给他记!”
弯钩钩不说话,脸上显露出诡谲的神色;孙二娘不埋怨弯钩钩,倒觉林天竞使坏要坑它,又一次喝令他给公爹记10分工。
林天竞目视队长弯钩钩,弯钩钩变成弯弯绕,脸上堆满笑容不说话;还给孙二娘挤眉弄眼。
孙二娘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扬手扇了林天竞一个嘴巴,厉声骂道:“林建赢的狗崽子不是好球日的,老娘今日干脆做了你!”
孙二娘嘴里叫骂着,顺手掂起弯钩钩家中的?头要挖林天竞,被林天竞夺了狠狠推了一把。
孙二娘被林天竞推到地上栽了个大跟头,爬起来哭嚎着回家去了。
林天竞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便就坐在青石碑记工台上继续记工分。
哪想到孙二娘回家拎了一根枣木棍,趁林天竞不注意,一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林天竞当即昏迷过去。
孙二娘不依不饶,一连又是七八棍,众人上前拦住她才罢休。
林天竞被送往凌风县医院,又送省医院,在省城医院做了开颅手术后成为“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