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人而已(背景设定-同性可婚)
夏枕云坐了一天的车从湘城郊区来到北淮市中心区。
一辆轿车停在他面前。
“您请吧。”穿制服的男人为他拉开了车门。
上车前,夏枕云扶着路边的灯杆难受得作呕,赶了一天的路,仿佛五脏六腑都还没归位。
他脸色苍白,手指抓着冰凉的铁杆,由于手掌用力过度,指骨发白。
夏枕云喘了几声,脸色越加难看了。
“太太在家等您。”男人催促道。
夏枕云冷眼看来,“那就让她等着,我要是死在路上,看她拿谁去换夏少杭。”
男人不敢再催,看夏枕云这副样子,说不定真能死在路上,他看起来太虚弱。
在路边缓了半个小时,男人等得不耐烦了,正想要再催一遍。
夏枕云从行李箱上起身,路过男人面前时冲他露出个笑来,“夏秘书,帮我拿箱子。”
夏枕云坐上车后排,等着男人把行李箱放好。
车子开进夏家,夏秘书把车停在距离客厅有一定距离的停车位上。
夏枕云坐在车上不动,等着人来给他开门。
夏秘书在车窗外不屑地看了夏枕云一眼,为他拉开了车门,“请吧。”
夏枕云嘴角挂着浅笑,看起来很温和似的,“麻烦夏秘书把我的行李搬到房间,我拿不动。”
“你!”夏以翔直接摆脸色,“我会叫佣人来拿,你快去见太太吧。”
按理来说,夏枕云该叫夏秘书一声叔叔,夏秘书和他的养母是亲戚关系。
可夏枕云不打算叫,他和这个家里的人没有什么亲情。
夏枕云没有立刻去找他的母亲,赶了一天的路,他很疲惫,他对这个家不熟,绕了点路才找到接水喝的地方。
慢悠悠喝了水,夏枕云才跟着过来接他的佣人去找母亲。
“妈。”夏枕云看着女人的背影唤了声,语气里察觉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女人转身,她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看起来天生丽质,四十九岁的年纪也不怎么显老。
“坐吧。”女人道。
夏枕云在沙发上坐下。
女人瞧着夏枕云苍白的脸色,略微有些担忧,“你这身体怎么样了?”
夏枕云:“还死不了。”
女人仿佛被噎了一下,脸上那抹担忧换成了嫌恶,“死不了就好,结婚的日子就定在八月二十八,你准备准备收拾东西嫁过去。”
夏枕云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盯着她看得越久,刚才险些溢出的泪水便蒸发得越多。
他也是唤她一声妈妈的,他也是她儿子,可惜,只是养子。
“妈,宋屹承会家暴。”夏枕云说。
梁小倩盯着儿子,露出个笑来,“你可以报警,家暴案件警察会受理的。”
夏枕云跟着笑了,“是,我应该学会报警。”
如果报警有用的话。
“弟弟呢?”
“他跟同学出去旅游了,你结婚的时候回不来。”
夏枕云略微垂下头,眼尾淡淡的笑意掩饰着一切。
“我替他嫁过去,他也不来送送我,妈,他就这么心安理得?”
梁小倩转开脸不看夏枕云,“别以为你吃了好大亏似的,宋家比咱们家大业大,你是过去享福的。”
夏枕云抬手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好一个“享福”,原来这就是福气。
“妈,我头晕,想去休息。”
“去吧,你房间收拾好了。”
自从十四岁被梁小倩送去湘城后,夏枕云就很少回来,平均两年回来一次。
他对这个家陌生至极。
全阿姨领着夏枕云来到他的房间,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连佣人们的房间都比他的房间有人情味,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冷冰冰的,它们不属于夏枕云。
黑色的行李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夏枕云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瓶瓶罐罐翻出来,这些是他常吃的药。
今天在路上少吃了一次药,夏枕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条命,现在还能好好养着,将来就随风去吧。
镜子里映出一张渐渐恢复血色的脸,病弱的气色反倒衬得姣好的五官端丽冠绝,百般难描。
行李箱里的衣服只有寥寥几件,药和笔墨纸砚占据了剩下的空间。
马上就要离开夏家了,夏枕云没有把自已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搬出来,没必要。
夏家想尽办法和宋家联姻,但却舍不得嫁自已的亲生儿子,便挑了养子去送死,什么好处都让梁小倩占尽了。
当初夏家无子,梁小倩生不出孩子,后来说服丈夫夏杰收养了孤儿夏枕云。
就在夏枕云住进夏家的那一年,梁小倩怀孕了,全家人喜出望外,唯独不再把夏枕云当人。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夏枕云的银行卡上收到一笔打款,打款备注上写着:嫁妆。
“嫁妆。”夏枕云淡淡地笑了一声,夏家居然还会给他嫁妆,也是稀奇。
不是卖儿子吗,还给什么嫁妆。
二十八日,一早,夏秘书就带了一个女化妆师来。
化妆师给了夏枕云一套浅色正装,“换上吧,先生。”
夏枕云换好衣服坐下,“不用化妆,我就这样去。”
化妆师笑了笑,“化个淡妆,看起来正式一点。”
化妆师在夏枕云脸上涂涂抹抹,原本是定的淡妆,但实操起来时还淡了几分。
夏枕云的容色不需要多加修饰,单单看起来便是雪肤花貌,般般入画。
夏枕云的头发偏长,化妆师将发丝打理得很精致,衬得夏枕云愈加好看。
她在贵人圈给不少人画过妆,像这样仙姿玉色的还真是少见,化妆师给夏枕云整理好衣领,笑道:“夏先生,可以跟你拍张合照吗,作为我以后接单炫耀的资本。”
夏枕云点点头。
化妆师咔嚓拍了一张,心情大好。
车上,梁小倩今天穿着一袭红色旗袍,妆容精致,她瞥了夏枕云一眼,颇为满意。
“今天去参加婚礼的人不少,你对到场的客人要礼貌些,不过大多数也用不着你去交际,好好露个脸就成。”
梁小倩胸前别着一朵花,意思是她是新人的长辈。
夏枕云扫了那朵花一眼,鲜艳的红色刺得他眼睛疼,疼着疼着就发酸,他把眼泪强行收了回去。
他渴望亲情,曾经也寄希望于梁小倩,可终究是他想多了,他只是夏家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