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记得那日,你身边的丫鬟惜春,一直都守在你娘的院子里,或许问问她,会有新的线索。”杜姨娘脸上的血色越来越薄,气息也越来越弱,“我藏了这么久还是没能保住这个孩子,这大约就是我的命,也是这尚书府里所有女人的命,只可惜了这孩子,还不到三月就被他的亲生父亲所杀......”
说着,杜姨娘竟低低笑了起来:“陆元文,你活该这辈子没儿子,活该陆家要绝后!哈哈哈哈哈,陈舒芸,我杜敏茹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哈哈!”
“大夫来了!”就在这时,敛秋背着一名大夫跑了进来。
那大夫紧紧拽着自己的药箱,被放下来时还有点懵:“病人,病人在何处?”
陆玥菱连忙起身,“人在这里......”
她刚开口,就顿住了。
因为榻上的杜敏茹忽然停止了笑声,苍白的脸上维持着大笑的表情,一动也不动。
那大夫匆忙走过来,见状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脉。
随后摇头道:“来晚了,人已经去了,唉!”
央儿拽住那大夫的衣摆哭喊道:“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姨娘吧!求求您了,她一定还有救的,一定还有救的呀!”
大夫重重叹息一声,“她失血过多,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就是神仙来也救不了她了!”
央儿脱力似的瘫坐了地上,眼睛已经哭的又红又肿。
陆玥菱垂着眼眸,抬手将杜姨娘的眼睛合上,低声道:“谢谢你告诉我关于我娘的事,你的仇我会连同我的一起,一并报了。”
她与杜姨娘情分不深,人死了,她除了感到可惜,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悲伤情绪。
“敛秋,把诊金给了,送大夫出去吧!”
“是娘娘。”敛秋这次不再着急,等着那大夫慢慢出了门才迈步跟上去。
她转头看向地上的央儿,问:“杜姨娘已经去了,往后你在尚书府里怕是待不下去,若你愿意,往后便跟在本宫身边。”
央儿愣了一下,随后跪直身子,重重给陆玥菱磕了头:“奴婢愿意追随娘娘,谢娘娘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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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瑢在院子里等了许久,见架子上放了一把剑,他拔出来,发现里面其实是木头做的。
“阿菱这些年,每日里都会练剑吗?”
惜春上前:“回殿下,娘娘的生母是谢老将军的女儿,夫人在世时便常常教娘娘练剑,后来夫人病逝,娘娘便不怎么练了,直到今年娘娘生辰宴后才重新捡起来,说是平时可以强身健体,危急时刻还可保命。”
“生辰宴后......”宋璟瑢握着剑柄,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眸中的情绪。
惜春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殿下,您若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娘娘的事,奴婢可以说给殿下听。”
夫妻嘛,就是要多多了解,感情才能更加深厚些。
“好啊。”宋璟瑢点头,他正有此意。
“娘娘出生时,老爷和夫人都高兴坏了,全家都宠着她,不过等到三岁的时候,夫人觉得若再不严加管教,娘娘恐会变得越来越娇纵,于是每日都让她扎马步,一开始是一刻钟,后来慢慢变成了半个时辰,到后来扎上两个时辰都不在话下......”
惜春挑了许多陆玥菱的趣事讲给宋璟瑢听,还将陆玥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娘娘七岁时,授琴姑姑就夸她有大家风范,八岁时与夫人下棋便将了夫人的军,后来在才佳宴上,娘娘一举夺魁,皇城中不知有多少小姐以她为榜样呢!”
宋璟瑢听时,唇角不自觉向上勾起,提起才佳宴,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行至梳妆台前,他随意拿了一盒胭脂问:“这些东西怎么都没带去太子府?”
惜春道:“娘娘说,既然是新婚,那一切都该是新的才好,故而台上这些用过的便没再带走。”
宋璟瑢又看见一个锦盒,拿起问道:“这又是什么?也是胭脂?”
说着,他轻轻一按,锦盒就弹开了。
惜春想了想:“呀,这是杜姨娘送给娘娘的手帕,那日整理东西太匆忙,竟落下了。”
陆玥菱进来时便听见惜春提起那张手帕的事情,当她看清宋璟瑢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连忙跑过去将锦盒夺了过来紧紧盖住。
“这帕子不能闻!”
宋璟瑢望着自己陡然空荡的手掌,挑了挑眉。
惜春不解:“娘娘,这帕子不是杜姨娘送来的吗,难道有什么不妥?”
陆玥菱转过身,重新打开锦盒,放在鼻端嗅了嗅。
七年过去,这帕子上竟还能闻到些许药味,想来当时这帕子上的味道更浓更重难怪杜姨娘一直保存至今,直到死前才说出实情。
“这帕子放的太久有些异味,臣妾只是担心殿下闻了会止不住咳嗽,”她转过身解释,又将锦盒递给惜春,“将这盒子收好,带回风华殿。”
惜春有些疑惑,但见陆玥菱不打算多言,便接过锦盒应是。
宋璟瑢笑了笑,温声道:“事情可都办好了?听闻你这院子后面有一处枫林,可否带孤去看看?”
她垂下眸,语气有些为难:“恐怕不行了,府中的杜姨娘方才病逝,臣妾......臣妾怕是不能再陪殿下了。”
宋璟瑢眸中划过一丝失落,随即点头:“既如此,那孤便先回府,你办完事再回便好。”
“多谢殿下体恤。”
太子突然咳得厉害,要先回府中用药,尚书府一行人全都道府门相送。
陆元文心急如焚,待太子的马车走远,他转过头立马冷了脸:“太子病重,你不去服侍太子,非要留下来做什么?规矩是死的,如今你贵为太子妃,就算你不在娘家用午膳也无人敢指摘你!”
陆玥菱也冷下脸来,“父亲,杜姨娘的死讯想必父亲已经知晓,难道父亲不打算去见见她最后一面吗?”
陆元文眉头一皱,“你说,杜敏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