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喝一声:“住手!”
那两道人影一转头看见她,同时停了手。
这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她让敛秋去黑市高价买来的杀手,但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护她。
那人停手之后,便迅速站到她身前,神情警惕地望着对方。
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了陆玥菱所有的视线,她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看见另外一人收起了手中长刀朝她走来。
这个人,她见过。
是太子宋璟瑢身边的那个侍卫。
“退下。”
身前之人一言不发收起武器,站到了一旁。
那侍卫扫了两眼她身旁之人和敛秋,而后恭敬行礼道:“陆大小姐,小人受太子殿下之命,前来送药。”
“送药?”
“太子殿下说,陆尚书有打人的习惯,此药可消肿止痛,两个时辰便能见效。”侍卫说着,双手捧上一枚白色药瓶。
若不是今日躲过了父亲的巴掌,她都要怀疑太子是不是在她院子里安插了眼线。
连父亲听了外头的传言,回府后会打她都能猜到,这太子也太会琢磨人心了。
她让敛秋接过药瓶,“麻烦替我告诉太子殿下,多谢他的药,玥菱心里很是感激。”
侍卫又道:“太子殿下还让小人问陆大小姐一句,退婚之事,可否需要援手?”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急着帮她的人,不过想想也能明白,太子这是有些不放心她的承诺。
“替我回太子殿下,退婚之事我自有办法,另外,我一定会尽快催促外祖父,请他写一封亲笔信送来,还请太子殿下放心,玥菱承诺之事,必定会兑现。”
“小人记下了。”那侍卫得了答案,三两下便跃上墙头,消失在黑夜中。
*
同样的深夜里,云府柳婉儿的院子里,此刻也被灯笼的火光照的透亮。
纵然院子外头有云老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守着,云嘉玉依旧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柳婉儿坐在榻旁,见云嘉玉一进来,立刻起身扑了过去。
声音里带着哭腔:“表哥,对不起,都是婉儿让你为难了。”
云嘉玉把她扶到榻旁坐下,为她将额前的发别到耳后,温声道:“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但是婉儿,你有身孕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下人们说的那包堕胎药是怎么回事?”
柳婉儿一听,哭的更厉害了,“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可大夫是我之前在冷水里泡了许久,胎象不稳,孩子很有可能会保不住,所以我便想等胎儿稳定下来再告诉表哥的,至于那堕胎药......表哥,我怎会不要你我之间的骨肉?还不是陆大小姐故意陷害于我?今日若不是她,我怀有身孕之事又怎会被外祖母知晓。”
“原来如此。”云嘉玉抬手擦掉柳婉儿脸上的泪珠,眸子里一片怜惜之色,“婉儿你放心,待她嫁过来之后,我绝不会让你她伤你一根汗毛,只要她入了我们云府,我自有办法牵制她。”
“表哥,难道......”柳婉儿咬了咬下唇,“难道你就非要娶她不可吗?”
云嘉玉叹息一声:“我原是想,她性子温婉知书达理,成婚后定不会欺负你,没想到她却如此工于心计娇纵蛮横,若要退掉陆府的亲事再议恐要再等一年之久,我倒是没什么,可你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了,如今我只能尽快成婚才好纳了你。”
柳婉儿垂眸,试探地问道:“表哥,若是没有陆玥菱,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吗?”
比如,退掉陆府的亲事,娶她为正妻。
云嘉玉兀地笑了一下:“婉儿,你想什么呢?我不会让你做通房的,侍妾好歹有名分在,通房便与下人无异,我怎么舍得?”
听了这话,柳婉儿指甲都折断了两根。
通房?那何止是与下人无异?那分明是连下人都不如!
云嘉玉到底是真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还是听懂了也装作没听懂?
亦或者,在云嘉玉心里,她从来就没有做他正妻的资格。
她叹息一声:“可惜婉儿身份卑微,若是能像陆大小姐那样,我便能嫁与表哥为妻,长相厮守了。”
云嘉玉低头在柳婉儿额头落下一吻:“我知你心意,只是祖母不会同意,云氏宗亲也不会同意,婉儿,只要你信我,将来我定会抬你做我的正妻。”
放在肩上的手掌一用力,她便顺从地靠到云嘉玉怀里。
将来……又是多久呢?
而云嘉玉,此刻心里也在盘算着一件事情。
外头那些流言他已查明是陆玥菱散播出去的,不过一个闺阁女子,竟能让他颜面扫地,在同僚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在与陆玥菱成婚之前,这一局,他定要扳回来不可!
*
前几日才暖了几天,夜里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待到次日一放晴,天却更冷了几分。
“敛秋,把这封信送去旬阳,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我外祖父手里。”陆玥菱将信用点漆封好,又塞进一个装了一支金钗的锦盒下面,交给敛秋。
“是,”敛秋接过,拿出一支竹哨交给她,“大小姐,敛秋此去旬阳没有七日怕是回不来,若是遇到危险您就吹响这支竹哨,那名暗卫自会现身保护您的安全。”
陆玥菱将竹哨挂在颈上,塞进衣襟叮嘱道,“到了谢将军府便说这是我送给外祖母的礼物,自会有人领你进去。”
“奴婢明白。”
敛秋一走,她就将拂冬喊了进来。
拂冬手里拿着笔墨跑进来:“大小姐,昨日老爷说要罚您抄写女诫,咱们是现在就抄吗?”
“当然,现在就抄,不过不是我抄,而是你抄。”
“啊?”拂冬傻眼了,“我?”
她勾唇一笑:“对,就是你。”
一刻钟后,陆玥菱和惜春出了门,院子里就只剩下满脸哀怨的拂冬,不情不愿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女诫。
陆玥菱没坐马车,因为陆元文命人把她的马车收了。
她戴了帷幔跟惜春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
“大小姐,我们就这样出来了,回去之后老爷会不会怪罪呀?”惜春有些担忧。
“昨日我连人都赶了,难道还怕他怪罪?”陆玥菱不甚在意地说道。
惜春想到昨晚的情景,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退婚这件事迫在眉睫……”
说着,她忽然神色一凛,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