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开口,季晴却突然用力推开我,目光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深切厌恶。
“周默然!你凭什么打人?”
我踉跄了一下,撞在冷硬的墙壁上。
那股撞击让疼痛骤然蔓延开来,我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内心的紊乱。
“季晴,你知不知道外婆已经不在了?”
她愣住了,那瞬间的震惊几乎让她无法自已。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中浮现出某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感。
似疑惑,又似动摇。
但就在那一刹,她又迅速恢复冷酷,将怀疑掩藏在那张冰冷的面具之下。
“那这和文琛有什么关系?”
我的心被刺痛了一下,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仿佛在无底的深渊中挣扎。
“外公外婆一直视你为己出,难道你就不想为了他们的名誉找到真相吗?”
记忆中外婆和外公曾带着笑容迎接每一个探望季晴的时刻。
无论是为她织好的毛衣,还是在饭桌上摆满她最爱的菜肴。
那些琐碎而温暖的片段浮现眼前,我不由得感到胸口更沉重。
那是我曾以为可以携手走过一生的至亲,如今却成为无法再继续的过往。
刘文琛在一旁微微低下头,眼中闪烁着薄薄的泪光。
“周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面对这件事,而不是…”
季晴轻哼一声,拍了拍刘文琛的肩。
“我相信文琛,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我苦涩地笑了笑,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化为一句几近哀求的话。
“季晴,如果外婆在天有灵,她希望你能看清真相,而不是被人蒙在鼓里。”
季晴沉默片刻,最终转过身去,摆出一副不愿再听的姿态。
“我累了,不想再和你争吵。”
那一刻,刘文琛展现在季晴面前的无辜与善良,被她毫无保留地接纳。
“季晴,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我挤出一句几乎被疼痛和无奈吞噬的告别,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刘文琛出声了。
“周哥,你怎么能这么跟晴晴说话呢?”
“这件事就是意外,跟晴晴没关系,晴晴她……”
话音未落,季晴却忽然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
“闭嘴,我们的事不用你插手!”
刘文琛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被季晴训斥。
当即哑口无言,一时不知所措。
我没有再回头,外婆去世的事实像利剑一样将我推离这段已经支离破碎的关系。
医院的灯光在我逐渐远去的背影上逐渐模糊,只留下季晴和刘文琛在那一瞬间无言的对峙。
…
三天后,灰暗的秋日下午。
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一种无声的沉默中,仿佛连风都不忍打扰这份肃穆。
葬礼的现场布置得简朴却庄重,花圈和白菊将外婆的遗像围绕其中。
她的慈祥笑容永远定格在那里,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以深深怀念。
我站在灵堂中央,内心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
一丝丝发自骨髓的疼痛伴随着这个悲伤的时刻一同涌来,使我必须不时地按住胸口才能勉强维持平静。
面前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动,那些关于外婆的温暖片段。
她常常为我准备的热汤,那些在病痛侵袭中抚慰我的轻声细语。
正在这时,周围的低语和窃窃私语忽然停止。
我抬起头,看见季晴走进灵堂。
然而,在她身后,却是那道我永不想再见到的身影,刘文琛。
他的出现仿佛是一种亵渎,使我的心中燃起压制不住的愤怒。
在场的亲友面色复杂地侧目,季晴无疑打破了这场哀悼的宁静。
我握紧拳头,走上前去,声音压得极低,却不失每一个字的坚定。
“让他滚,这里不欢迎他。”
刘文琛微微一怔,表情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周哥,我是出于对外婆的尊重才来参加的,不想掺和其他的事。”
“滚!”
这声怒吼在悲悄的氛围中迸发,回荡在整个灵堂,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季晴神情一变,转头对刘文琛低声说道。
“文琛,你还是先离开吧。”
刘文琛轻叹一口气,略显尴尬地看了看四周。
最终点了点头,黯然转身离去。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我再度转向季晴。
过往的一幕幕仍然清晰可见。
我难以将此与眼前这个人的冷漠联系起来。
她曾是我最亲密的人,却在这些日子里使我感到陌生。
但就在她张口的一瞬间,陈兵悄然而至,伸手拦在她面前。
“季晴,默然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静静。”
季晴微微一愣,终究叹了口气,缓缓退下。
陈兵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我。
“周哥,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
他知道我现在所承受的,绝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
骨癌带来的痛苦每一刻都在折磨着我。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内心那无边的悲伤。
我默默点头,没说什么。
葬礼重新开始,司仪的话语低缓而肃穆。
我的思绪忍不住回到了过去,那些外公外婆倾注爱意的时光。
外婆总是喜欢为我倒上一杯淡淡的花茶,给我讲述过去的事情。
记得外婆的手艺是那么的好,她常常变着花样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点心。
如今,那些温柔的岁月化作此刻心头隐隐的痛。
交缠着病痛而来,使我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扶住身旁的椅背,身体的疼痛与心中的缺失一样深沉。
葬礼在耳边持续,哀乐响起,为这段生命旅途带来最终的送别。
我守着外婆的遗像,回忆着我们一起在树下闲谈。
在花园中工作,每一个细节仿佛还在眼前,生动依旧。
时间匆匆流逝。
终于,葬礼在阵阵低语和哀悼声中结束。
送葬的人们陆续离去。
整个灵堂渐渐空下来,最后只剩下我和庄严肃穆的纪念墙。
我轻轻触碰着外婆的遗像,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
我抱着装有外婆骨灰的瓷白骨灰盒,步履沉重地往家走。
每一步都似乎在加加深疾病带来的痛楚,让我几乎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