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贤王应该是生命无忧。”
莫罗浑坐在桌前,和李望舒冷静的分析:
“大可汗垂危,王子们居然还没有直接打起来,那便是在顾忌。能让他们顾忌的人,只能是右贤王。”
莫罗浑说完,手指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李望舒一望便知道,他又在想事情。
沉默了一会,李望舒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莫罗浑迟疑了一下,最终摇摇头:“无事。”
“你想回敕勒?”李望舒立马识破了他,这个时机不回敕勒搅搅浑水,实在可惜的很。
李望舒也不知道自已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信任起莫罗浑,居然毫无顾虑的劝他回敕勒。
“不回!”
没成想,莫罗浑回绝的斩钉截铁,他像只被踩了尾的猫,起身一把抓住李望舒的胳膊,语气不善:
“别告诉我,你又要赶我走!”
“疼疼疼!”李望舒连连后缩,感觉自已胳膊都要被他卸下来:“你撒手!”
莫罗浑松了手,碧绿的双眸紧攫住她,冷声质问:
“现在有了西凉使臣护送你去西凉,你便想着赶我走?”
“哎?”李望舒似是刚想到一般,意外的挑眉:“还可以这样吗?”
说完便用手抵着下巴,好像真的开始思索起来。
“李望舒!”莫罗浑的眼底的情绪一重,简直是气急败坏的控诉:
“兔死狗烹是吧,你这人怎么翻脸无情?”
李望舒斜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觉得他反应未免太过激烈。
上一世这个时候,大可汗忽然病的厉害。而莫罗浑也是趁此时机,参与夺权的。
李望舒完全无视莫罗浑的脸色已经臭的不行,兴致勃勃的同他分析:
“你是大可汗的王子,又消失了这么久。而且这个时机,绝对没有人能顾得上防你。你若是能带兵回敕勒,出其不意...”
莫罗浑上前半步,目光骤然一沉,一股阴森森的压迫感,直接让李望舒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她觉得自已要是再继续说,莫罗浑会直接将自已生吃。
“不回就不回呗...”
李望舒抽回视线,不动声色的又退了几步,借此与他保持距离,但却没有再要劝他走人的意思。
忽然间,李望舒发觉自已现在好像...
好像完全不排斥莫罗浑就这么跟着自已了!
这让她莫名打了个哆嗦——邪门!真踏马邪门!
怎么才两个多月的功夫,两人好像又成了之前在公主府的状态了——
莫罗浑与她如影随形,为她鞍前马后,兼任她的内臣、护卫、幕僚、小黄门..
最邪门的是,她居然觉得这样相处起来,是极自然的,仿佛两个人一开始就应如此。
“你在想什么?”莫罗浑冷声问她,整个人像笼盖了沉沉的乌云,显然在怀疑李望舒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在想...”李望舒看着他,挠了挠头,煞有其事的问:“你小子是不是会下蛊?”
“下蛊?”
莫罗浑一愣,旋即气笑出声,又上前一步靠近了她,目光灼灼。
这让李望舒忍不住又倒退几步,结果发现自已的背已经抵到了墙上,退无可退。
"我若是会下蛊..."他继续上前,然后抬起坚实的小臂,咚的一声砸在李望舒背后的墙上,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身前。
莫罗浑笑的温和,低头凑到李望舒耳边,语气却是咬牙切齿:
“就先给你下一个,一旦离开我半步就会疼的死去活来的蛊,叫你一点都离不开我!”
他现在简直气的呕血。
怎么?到了现在,她居然还想方设法叫自已离开?
“莫罗浑!你你你,你真恶毒!”
他的表情过于认真,吓得李望舒缩了缩脖子:“而且你还很变态!”
莫罗浑面无表情,静静的盯着她瞧,看的李望舒一阵发毛。
“你快放我走!”
李望舒去掰他的胳膊,却发现纹丝不动,气的她跳脚大叫:“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喊人?”莫罗浑冷笑,眼底终于浮起一丝怒气:“就这么防我?怕对您做点什么?”
“放肆!莫罗浑你放肆!”
李望舒不甘示弱的瞪他,气的大喊:
“是不是这些日子我对你太客气了,叫你愈发...呃...愈发持宠而骄!”
“那叫恃宠而骄,那个字念恃,不念持!”
李望舒一噎不说话了,剜了他一眼后便侧过头,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
“你喊吧。”莫罗浑垂头望着她侧首露出的雪颈,忽然冷面耍起了无赖,故意激她:
“把人都喊过来,让他们瞧瞧咱俩在做些什么。”
???
莫罗浑靠的太近,灼热的呼吸洒在李望舒肩颈处。让她不自在的避让,死死贴在墙上,又气又急的辩驳:
“你又胡说些什么!咱俩明明什么都没干好吧!”
一股无名的火气陡然涌上心头,让莫罗浑头脑难以遏制的一热。
“那现在呢?”
莫罗浑忽然板过她的脸,低下头,凑了上去。
......
***
另一边的凉凉仨人,在李望舒他们走后,便被吴掌柜安排到了盈客楼后面的庄子里住下了。
吴掌柜将他们安排到了胡人们平时居住的一片院落里,这边住的全是在盈客楼讨生活的胡奴。
吴掌柜轻蔑胡人,更不怎么待见仨人,但却不敢把三个人直接关起来。
于是恶狠狠的警告他们别乱跑以免冲撞贵人后,便甩手离开了。
吴掌柜一走,仨人便在院子里有些新奇的转了起来。
“哎?快来看!这鱼...居然会翻!跟!头!!!”
凉凉忽然惊讶大喊。
院子进处左手边,有一方池子养了些草鱼。池子的水,绿的发黑,那条翻跟头的鱼便在里面挣扎着,扑棱扑棱的翻跳。
鱼这种珍馐,凉凉一辈子也没见过几回,见池子里有活的鱼,她便忍不住看了一会。
“凉凉姐姐,你真笨!”哈日苏和乌雅娜听到动静,立马跑过来瞧热闹,最后却摇摇头:
“这鱼是快死啦!”
似是回光返照一般,那鱼兀的跃出水面,跳到水池外的泥地上,噼里啪啦的挣扎,看的凉凉啧啧称奇。
“这水里有毒,你们还是靠远一些好。”
旁边走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单薄,他娴熟的抄起渔网,把鱼又扔回了水中。
“吴掌柜说让我看着三位。”那少年会说鲜卑语,头发微卷,高眉深目,是典型的东胡长相。
这便是吴掌柜派人来看着三人了,以免他们乱走。
“啊?小哥,既然水有毒,为什么还要把鱼放里面?”
凉凉大感可惜:“把鱼都毒死了还怎么吃啊?”
卷发少年眼神有些空洞,声音透着逆来顺受的麻木:
“等午时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