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明月塞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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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长平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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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关内明月塞外光
作者:
落鲲
本章字数:
10374
更新时间:
2024-11-22

“你他娘的不要我了?”莫罗浑声音微颤,感觉胸口开始发闷,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

永乐公主感觉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他又不是自已路边捡来的狗,什么要不要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对,本宫不要你了!”

“为什么?”他声音轻的像一阵风,面色却阴沉下来:

“凡事讲究事出有因,臣究竟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李望舒望着他,一股复杂又浓烈的情绪在心底蔓延,那是一种被命运狠狠戏耍的挫败感!

自已的过去,是他不曾发生过的未来。

她要怎么开口?

难道要告诉他,自已已经亲眼目睹了两人不死不休的结局?

还是告诉他——自已是重活了一世,曾经的永乐公主早就死了!

死在了血淋淋的武佑十三年。死在了俩人恩断义绝的夜晚,死在了他踏碎汉家山河的三年,死在了情迷意乱的和林王帐内,死在了他挽弓射向清岚兄的箭下,死在了和林寒冬的暴雪里,死在了她踏平柔然、兵荒马乱的十年间,最后死在极目不见故土的梁国宫闱中...

莫罗浑看着面色清冷的李望舒,心里知道公主的性情,她一旦认定的事情几乎很少改变。

他登时感到荒唐至极,自已在敕勒步步为营,刀尖舔血,凭什么是这个结局?

望着脸色阴沉的莫罗浑,李望舒竭力让语气平静: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相反,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是本宫乏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咱俩断个干净,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不行!”莫罗浑拍案怒起,周身的空气都好像冷了下来。但对上李望舒平静双眸的刹那,他又瞬间蔫了下去,声音涩然:

“李望舒,算我求你,别这么折磨我。”

他直直盯着李望舒:“我回敕勒,杀兄夺兵,做魏国内应,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后做长平烈侯(注:西汉卫青)。你现在不要我了,叫我该怎么办呢?”

李望舒让他说的一头雾水,扭头问崔尧臣:“长平烈侯是谁?”

此话一出,屋内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因为除了李望舒,其他人都明白莫罗浑所说的典故。

崔尧臣擦擦前额上的汗,小声提醒:

“长平烈侯就是汉朝的卫青,从平阳公主府发家,从公主的骑奴一路做到大将,统帅三军,一生七次出击匈奴,打的匈奴人‘漠南无王庭’。”

啊,原来如此,算起来莫罗浑也是从公主府起步的。

李望舒顿了顿,面色古怪:“但匈奴不是莫罗浑的老祖宗吗?”

莫罗浑一胡人,好端端的干嘛倒反天罡,要学抗击匈奴的卫青?

张启嫌李望舒实在丢魏国文人的脸,快速的低声和永乐公主解释:

“您别替瑶光公子乱认祖宗,敕勒祖先是丁零,冒顿单于那段时间,被匈奴残害的可不轻。”

李望舒根本不明白自已怎么就碍着莫罗浑做王侯,却依旧点点头一副了‘我懂了’的表情。

崔尧臣心说你懂个屁,然后小声点拨不通史籍的永乐公主:“公主,您仔细想想卫青除了抗击匈奴,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啊,好像...”李望舒想了半天,面色不虞:“他最后...好像全家,呃不止是全家,是九族都被砍了...”

崔尧臣顿时汗颜,咬着牙悄声道:“卫青一开始是平阳公主家的家仆,建功立业后又拜将封侯,最后他...他娶了昔日的主子平阳公主。”

李望舒瞬间了然,她虽然正史学的马马虎虎,但野史趣谈却是如数家珍,忍不住嘴快:

“但我记得,平阳公主一生有三个丈夫,第三嫁才嫁给卫青...”

那一刻,除了李望舒,在场所有人的拳头都硬了。

弄明白长平烈侯的典故后,李望舒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做的这些事,是你自已选的路,与本公主无关!”

“怎会无关?李望舒,你不要装傻!”莫罗浑被她事不关已的态度激怒。

他上前用力拽住李望舒的胳膊,攥的她骨头都发痛,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

“你扪心自问,我做这一切。求的是什么,你心里怎会不清楚?”

他求的一直都是——

欢爱似鸳鸯,相偕若连理...

俩人五年的朝夕相处,他的心意,李望舒怎能丝毫不知。

李望舒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径直对上他的眼睛后,她的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幽冷。

上一世莫罗浑弑父杀兄,屠净所有不归顺自已势力。他薄情冷血到枉顾自已母亲安危,后又南下入关,吞并中原半数江山。

如此令人胆寒的手段,怎么会只是为了自已?

于是她心灰意冷的摇头,寻了个理由回绝:“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这个需要问吗?之前在公主府,李望舒几乎是对自已霸王硬上弓,怎么女人变卦比翻书还快!

莫罗浑愣住,半天才出声问她:“那你愿意吗?”

“自然是不愿意。”李望舒心下有些不忍,但态度依旧斩钉截铁。

莫罗浑顿住,过了好大一会才喃喃道:“可是你之前,明明...”

“那是以前!”李望舒厉声打断,实在不想回忆起自已年少时那副女流氓作态。

天呐,那时候自已真的好变态啊!莫罗浑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大病,非得不开眼看上自已?

李望舒快刀斩乱麻,果断地与他撇清关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听明白了,本公主如今不愿意了,以后也不会愿意的!”

莫罗浑眼底闪过难以言喻的痛楚,一时间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没想到挡在自已面前的,不是在敕勒的如履薄冰,也不是中原与敕勒的恩怨世仇,而是李望舒那句“不愿意!”

沉默了半晌,莫罗浑点点头,一声不吭的松开李望舒。

然后他一摸后腰,刷的一声拔出自已的错金佩刀。

“你不是想杀我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望舒,眼里是压抑到平静的疯狂。

在李望舒的错愕中,他将刀硬塞到李望舒手里,攥着她的手朝自已心脏处按:

“你现在就动手。想要我的命你说一声就是,我随时给你。你何苦下什么药?又何必这么折磨我?”

“你疯了!”李望舒让他吓了一跳,用力和他拉扯着大喊:“松手!莫罗浑你松手!”

李望舒用尽了力气挣扎,但刀尖还是缓缓刺进了他的胸口,瞬间鲜血淋漓。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崔尧臣两人连忙上前,几个人一起拉住了莫罗浑,又夺下了刀。

张启忍不住仗义执言:“公主!瑶光公子身上还有伤,您就行行好,别折磨他了!”

崔尧臣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又觉得自已在场实属尴尬。

于是他把刀子收了起来,和张启交换了眼神就要起身离开,打算给这两个怨种男女留出些空间私谈。

结果却被李望舒猛地拉住:“不许走!”

“公主,外人不便听你们的私事!”张启忍无可忍,永乐公主始乱终弃就罢了,居然还要拉上自已当这倒霉证人!

李望舒闻此有些气急败坏,指着莫罗浑高声嘶喊:“你俩就坐在这里!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有什么是外人不能听的!”

西凉崔氏是出了名的善辩,崔尧臣起身一甩衣袖,阴阳怪气道:

“真稀奇,您居然也晓得我俩是外人,瑶光公子是您内人呐!”说完也不等李望舒作何反应,拉着张启就退出帐门。

崔尧臣和张启两个外人一走,帐内气氛陡然变得沉重,山雨欲来风满楼。

莫罗浑垂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望舒,冷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望舒,我问你。”幽深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望舒,眼底是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将刀子抵进我心口时,可有一丝的迟疑?”

李望舒抬起头与他对视,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别说是一丝,半毫迟疑都无。”

“我们青梅竹马,五年的情意...“莫罗浑直直望着她,声音发颤:

“就这么浅薄?叫你连半丝犹豫都没有,就来取我的性命?”

李望舒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只缓缓点了头。

“好好好...”莫罗浑连连点头,忍不住嗤笑一声:

“当年,你在敕勒边境上说,一直将我视为手足兄弟。难不成,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已手足的?”

“莫罗浑,我当时是骗你的。”她语气平静,却叫莫罗浑一阵心寒:

“我当时是怕你恩将仇报,怕你将我强掳回敕勒当人质,才故意那样说的。”

这一瞬,莫罗浑感觉自已眼睛涩的难受,忍不住闭了闭眼,声音又轻又小心:

“那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见李望舒不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手足兄弟?少时玩伴?幕僚内臣?”

他想起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不厌其烦的问自已,能不能一直陪着她...

一直陪着她的?除了长相厮守,还会有什么呢?

这种似是而非的玩笑话太多,每一句都让当年的他分不清真假,可如今看来...

深深呼吸后,莫罗浑强忍住泪意,嘴角带上了讥讽:

“还是说,我是您从未临幸过的面首,是给你这个中原公主逗闷的玩物?“

他冷笑一声,声音发涩的质问:“在公主府里,你日日那样撩拨折磨我,觉得很好玩是吧?”

李望舒看着他,那双清绿的眼睛里,倒影出自已漠然的神色。

她忽然感觉一阵可悲,在当年的李望舒心里,那个似霁雪月色般温柔的少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他是照进自已年少光阴里的一束光,是自已每一次的怦然心动,亦是自已唯一倾心过的人...

可如今的她,最终垂下眼,不愿再给他一个答案。

“我明白了...”见李望舒一言不发,莫罗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什么都算不上是吗?”

莫罗浑心碎的目光灼痛了李望舒,竟然痛的她眼眶发酸,叫她忍不住大喊:

“莫罗浑,算我求你,求你把我忘了,然后放过我吧!”

她心里那股子闷气,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简直是无处发泄!

没有理由找他报仇,为上辈子的自已讨一个公道,现在和他断干净也不行吗?

“忘?怎么忘得掉呢...”

莫罗浑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从那汪漂亮的绿眸中滚落。

他扯开自已的衣襟,指着自已锁骨上的疤痕:

“李望舒,你是不是人啊,还记不记得这是你咬的啊,明明是你说让我摸着这个疤就要记起你。在公主府时,我浑身上下都被你摸遍了,现在又始乱终弃,反咬一口叫我放过你!”

被气哭的莫罗浑,看着眼前的薄情公主,崩溃的哭骂起来:

“我在敕勒这两年,日日都在思你念你,你个没良心的,却来了就要杀我,杀我就杀我,我不记恨你,可现在居然还不要我了!凭什么?!”

在李望舒印象里,莫罗浑一直都是桀骜不驯,横的要死,挨一百多板子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所以对着身高八尺有余的垂泪猛男,李望舒直接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吐不出半个字。

上一世的莫罗浑可是令人闻风丧胆敕勒左贤王,杀生予夺、凶残冷漠。

可如今的他,眼尾泛红,声泪齐下的哭诉。极其违和之余,居然让人莫名感到一丝...一丝楚楚可怜...

李望舒半晌都回不过神,这场面实在太诡异了!

“李望舒,你听好了,我现在不在乎自已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见李望舒半晌不出声,于是他一擦眼泪,红着眼恶狠狠的威胁:

“但你如果不要我,我便把你扣在敕勒!与你们魏国直接撕破脸!”

“你敢!”李望舒气的大叫。

这才对味嘛!果然狼尾巴还是露了出来,先前都是在装模作样!

莫罗浑冷笑一声,软的不行,那为什么不试试硬的呢?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他是李望舒嘴里的‘敕勒疯狗’。

他冷冷看向李望舒,周身那股子攻击性和侵略性,又让李望舒想起来那个熟悉的左贤王。

但也只是气场相似,因为这位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的敕勒王子,竟然学起李望舒讲话,反客为主:

“哈!我就是敢!敕勒的莫罗浑王子有什么不敢的!”

“......”

原来当年自已竟是这么可恶吗?!!

永乐公主开开合合,愣是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莫罗浑毫无创意的摽窃自已的台词,还是该气莫罗浑和自已当年的无赖口吻如出一辙。

过了好大一会,李望舒才指着他的鼻子骂:

“好好好!真的是反了你了。原来回敕勒才两年,你胆子就这么大了!我今日还偏要看你到底敢不敢扣押本公主!”

她说完转身就走,猛地掀开帐门就看见张启和崔尧臣俩人一左一右,抱臂斜倚在门口处。

李望舒朝先前一直帮莫罗浑说好话的张启喊:“张启你看,他现在都敢扣押本公主了!我就说胡人狼子野心,不可能归顺中原!”

“这不完完全全是让您逼的吗?”

张启语气算不上好,他在外面听得七七八八,完全不向着李望舒,他只深深的同情被李望舒下了降头的李瑶光。

李望舒牙齿咬的咯咯响,扭头对崔尧臣说:“崔尧臣,我要去西凉,你带我过去!”

“不许去!”跟着李望舒出来的莫罗浑和张启几乎是同时出声,两人对视一眼后,又异口同声:

“你去西凉干嘛?”

“你管我去干嘛?”李望舒斜了一眼莫罗浑:“我就算是去西凉找驸马,也轮不到你管!”

这下子崔尧臣站不稳了:“我们西凉怎么得罪您啦?”

他盘算了一下西凉适龄皇子里未纳正妃之人,他清岚弟当属第一号。

好弟弟,你平时对哥哥我仗义,这次的雷,哥哥帮你平了!

崔尧臣冷静周旋:“可是我们西凉,目前是没有适龄又配得上公主身份的皇子。”

李望舒看明白了崔尧臣那点子小心思,但她去西凉自然不是去招什么驸马,故意说的气话罢了。

“我去西凉可不是去找什么皇子,我要找你们陛下。”

本来打算除掉莫罗浑就去西凉的,找西凉王要出母后留给自已的胡骑,做自已日后的靠山。

上辈子手里没兵,任人鱼肉的滋味实在恐怖,简直生不如死。

还有母后先前在梦中提到的那个寇道士,现在人应该也在西凉。

虽然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重生,但她隐隐有预感,寇道士那里有一切问题的答案。

可惜上辈子自已先前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他,如果这次能把人找到,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莫罗浑眼神瞬间冷了起来,西凉王来者不拒,四处猎艳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亮,中原外邦人尽皆知。

自已居然比不过那酒色掏空身体的老色棍吗?

奇耻大辱,简直不可理喻!

他猛地给了西凉候官一记眼刀——也就是上一世西凉求亲的总使臣崔尧臣。

崔尧臣被看的一激灵,顶着莫罗浑能杀人的目光义正言辞道:

“可是,我们陛下和您母亲是八拜之交的异姓兄弟,只能把您当子侄看待啊!”

“废话!!!”李望舒无语扶额,她都快忘了自已年轻时恶名远扬,行为乖张荒诞,当即气声辩解:

“本公主当然知道这个,我去西凉自然是有要事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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