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们到了就知道了。”叶易涵说。
在出发前,大队长清了清嗓子,嘱咐众人,“要上山的人都注意啊,进山前都带上工具,妇女小孩几人组成一小队,别去深山密林,呆在外围抓蛇就行。如果有被蛇咬的,就赶紧下山来找张大爷医治,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哗啦啦的应了一声,然后一群人接一群地散开。
叶易涵拿起准备好的蛇叉跟网兜,腰间还挂着一个小包,里面放了前两天自已摘的蛇草药,有两三种草药,防止被咬时可以及时救治。
山林中的环境复杂,蒋书林出发前对知青院众人说道:“抓蛇这事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我们男同志在前面开路,你们女同志待会儿跟在我们后面吧,千万注意安全。”
一起走还能互相照应,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倒是张文丽,她自然想跟蒋书林单独相处,于是悄悄给秦玉茹使了个眼色。
秦玉茹嘴角微勾,朝她点点头。
叶易涵瞅见两人的眼神交流,不过当她听见系统说是这两人打算算计蒋书林,就没把注意力放在那边。
于白秋和唐红玉两个女生对蛇这种冰冷可怕的动物还是感到惧怕,于是两人决定一起合作,一人拿着火钳子驱赶蛇,一人拿着长柄渔捞子将蛇捞进网里,再将蛇倒进蛇皮袋。
叶易涵以前在野外训练过,倒不怎么害怕,一边拿着竹竿将那些茂密的野草灌木拨开,眼睛一边环顾四周,注意蛇爬动的影子。
当听见嘶嘶的声音,叶易涵循声望去,就见一条蛇在一颗树下爬动。
见是一条菜花蛇,叶易涵立马举起手中的蛇叉叉进蛇的七寸位置,再捞起收进袋子。
没一会儿,她就抓了七八条。
这边于白秋好不容易将第三条赶到网兜,瞧见叶易涵动作麻利,十分羡慕道:“易涵,你可真厉害。”
叶易涵盯着脚上的洞穴,正猜想是不是蛇洞时,听见她的话就说:“我以前在家乡的村子里抓过,熟能生巧而已。”
原身以前的村子也闹过蛇灾,当时收购站还专门来村子收购这些。
说话间,叶易涵又是一条给叉上来。
看着不停扭动身躯却无法挣脱的菜花蛇,叶易涵心道:这要是晚个二十几年,我还真不敢去抓你。
忙活了一个小时多,叶易涵一共抓了十三条蛇,要是周围人多抢起来,这数量还能更高。
“你们那边抓了多少?”叶易涵看向一旁休息的于白秋两人。
于白秋的气息有些乱,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后,说:“我们两个人就抓了五条。”
唐红玉这会儿也觉得累,看了看日头,说:“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回吧?”
四周的人大多数都已经回家做饭,只留下零散的几人还在继续。
男知青们这会也没见到人,原本一开始是跟她们在外围,不过好像是后来见人太多他们没抓到几条,便往更深处去。
叶易涵点了点头,“那我们回去吧。”说着就提起蛇皮袋,准备去找大队长上交。
山脚下一群人正在排队,大队长跟记分员两人正在一个个扒拉开袋子检查。
叶易涵排了许久都没轮到她,便侧头往前一看,好像是前面有人吵了起来。
她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大队长事先就说好了,一条蛇五工分。
不过有人觉得不公平,说别人的蛇小,自已的蛇比它粗多了,凭什么得是一样的工分。
对方这一嚷,其他人觉得很有道理,纷纷表示不服气。
大队长想了想,一般的菜花蛇都是三公斤左右,便说:“那三公斤及以下就记五工分,三公斤以上就记六工分。”
这话一出,别人这才停下吵闹。
等轮到叶易涵只上交十条,另外三条她提出来装进一个鱼篓子,打算留下来做蛇羹,至于如何处理,这点她不担心,村子里有专人会处理蛇皮蛇肉。
大队长看了一眼,夸赞道:“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这么能干。”
对叶易涵留下三条蛇的事不问,这种情况别人也有,家里穷得吃不起饭,有这蛇肉好歹能填饱肚子,至于其它用途,大队长也懒得去深究。
“大队长,周景深呢?”叶易涵问。
本来周景深打算跟她一起上山,只是突然被大队长喊走,说是有事。
大队长说道:“公社领导打算秋收后组织全员修河堤,所有拖拉机手都去帮忙搬运沙石了,拖拉机一来一回费油又耽误时间,今晚有可能不回来暂时住在那里。”
“原来是这样。”叶易涵一听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想煮蛇羹给周景深吃呢。
村里处理蛇肉的人叫李平,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叶易涵去的时候对方正忙的热火朝天,一家老小全员出动,给前来的村民们斩蛇头,去内脏,处理蛇肉。
于白秋跟唐红玉瞧见李平拿开水浇进盆子,里面还有条没了蛇头,还在蠕动的蛇身,吓得脸色霎时大变,“这,这怎么还在动啊?”
旁边围观正等着取肉的村民们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李平手起刀落,一边将蛇肉切成一块一块,一边笑着打趣说:“小姑娘,你们别害怕,这蛇已经死了,不会咬你们的。”
话虽这么说,可两人还是害怕得后退一步。
当她们看见叶易涵饶有兴趣地看着时,心里对叶易涵顿感佩服。
三人等了许久,才轮到她们。
李平快速处理完后从里面随意挑出几块肉出来放到一旁的盆子里,这是规定。
给点蛇肉,算是谢谢对方帮忙处理。
叶易涵提着蛇肉回新家那边,打算今晚做蛇羹请于白秋跟唐红玉两人吃。
于白秋她们哪愿意占叶易涵的便宜,从网兜里掏出些蛇肉出来,说:“三个人吃说不定不够,我再加点吧。”
叶易涵也不客气,接了过来。
新家厨房已经修建好了,就连柴火,在这段时间里,叶易涵时不时会捡些回来,倒也够用。
唐红玉对蛇羹这道菜一无所知,不知道该怎么做,于白秋倒是知道,不过以前她只是吃过,还从来没有自已下厨。
叶易涵刚点火烧水,见两人傻愣愣地杵在那,便指着后院说:“你们要不先去洗个澡?”
两人眼睛都亮了。
一早又是干农活又是抓蛇的,湿汗干了后身上都是汗臭味。
有个能洗澡的地方自然再好不过了。
另一头,蒋书林抬手看了眼手表,见时间有些晚,便说:“我们也回去吧。”
周杨他们点点头。
几人提着袋子跟工具就往山下走。
一直跟着他们的张文丽见状,焦急起来,不停给秦玉茹使眼色。
秦玉茹抿嘴一笑,走过去叫住蒋书林。
“等等,蒋同志,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蒋书林停下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
“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秦玉茹一脸着急。
蒋书林沉吟片刻,他对秦玉茹的印象并不差,想了想,还是跟她到一旁去。
“你说吧。”找到一个确保别人能看见他们,却无法听到两人的谈话的位置,蒋书林这才停下脚步。
见他这般谨慎,秦玉茹眼神暗了暗,紧接着露出一副的表情说道:“蒋同志,今天我抓蛇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朝西边的深山走去。
原本我以为他也是去抓蛇的,可是我看见他不小心掉落一件东西,然后又很紧张地捡起来,我瞧着那东西,好像是件古董。”
在听前半段的时候,蒋书林一脸不以为然,而当古董这两个字从秦玉茹口中说出,他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你确定没看错?”
秦玉茹点点头,“当然没有,而且那人的穿着很奇怪,不像是村里的人的,蒋同志,你说那人会不会是坏人啊?”
这一瞬间,蒋书林想过很多种可能,当他听到秦玉茹说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大队长时,他立马制止她。
“不行!”
意识到自已的反应有些激烈,蒋书林放缓语气,说:“这件事我们还不能确认,万一告诉大队长后发现是一场误会后,岂不是闹出笑话来。”
“这样吧,我先去看看,万一那人真有问题,我再去找大队长吧,在这之前,麻烦秦同志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行吗?”
“你说得对,蒋同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秦玉茹摆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
而等下山后,她看见蒋书林随意扯了个借口脱离大队伍的时候,又去通知张文丽。
见张文丽迫不及待悄悄跟在蒋书林后面,秦玉茹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然后从另一条小路上山。
不知在树林里穿梭了多久,秦玉茹终于借着那点月光找到记忆中的那点熟悉场景。
前世她跟蒋书林在一起后,无意中听见他炫耀起当初在下乡的时候遇到一件事。
当初他在树林中想打点野物,结果没想到无意间看到一件物品,看地上的痕迹,像是被动物给挖出来。
蒋书林来自大家族,还是有点眼力,一眼就认出这是清朝时期的鼻烟壶。
发现是古董后,蒋书林见四下无人,就把东西占为已有。
可在几天后,有几名公安来村子里调查,蒋书林这才知晓,原来当时那鼻烟壶是一名盗墓贼埋的,他察觉有警察暗地里调查他的时候,就悄悄地埋在那里,想着等哪一天风声过去了,他再去挖回来。
没想到公安局从抓到的另一名盗墓贼口中得知他的身份,就把他给抓了,只是审讯过后,公安局却在那个地方怎么也找不到鼻烟壶。
得知来龙去脉的蒋书林当时就吓坏了,生怕有人发现是他拿走鼻烟壶,被当做是盗墓贼的同伙就全完了。
直到多年后,蒋书林这才放心地把鼻烟壶拿出来,甚至还把经过当成故事说给她听。
重来一世后,秦玉茹就一直把这事记挂在心上。
只是当时蒋书林说的模糊,她压根不知道是在哪一天,直到她今天无意中在捕蛇人群中看到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那是前世曾经在新闻上看到的死刑犯的头像,罪名是倒卖国家古董给外国人。
她悄悄跟上去,看见对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往土里埋了什么,她这才把事情给串起来。
秦玉茹走过去,借着月光找到男人做的标记,那是一块形状似三角形的石头,石头上还带点青苔。
秦玉茹拿着石头将泥土挖开,当看到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起来的东西时,她立马将外面那层油纸拆开,露出一个通体绘着鲜艳色彩的鼻烟壶时,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跟紧张。
害怕随时有人出现,秦玉茹急忙拿块石头用油纸包裹起来,然后塞回原位重新埋起来。
等把一切恢复原样后,秦玉茹这才急匆匆地赶回去。
只是刚下山,就看见张文丽慌慌张张的背影。
秦玉茹嘴角一翘,立马猜出自已另一个计划成功了。
她吸取了蒋书林这几天的运气,又刻意在他身上加了点能够吸引蛇群甚至是毒蛇的料。
以她跟张文丽相处十年的了解,蒋书林中了蛇毒,她绝对不会牺牲自已去救别人。
而这,恰好是她的机会。
秦玉茹立马朝张文丽刚才跑开的方向赶去,当她看见倒在地上,脸色发紫的蒋书林,脸上立马揉出一副害怕却坚强的神色。
“蒋同志,你没事吧?”秦玉茹急声唤道。
蒋书林一听,望过去时就见秦玉茹一个女孩子,一边撒着药粉,一边拿着根掉落在地的树枝挥赶蛇群。
有蒋书林这个男主的气运在身,蛇群很快爬开。
“蒋同志,你怎么样了?”秦玉茹扶起蒋书林,当她看见蒋书林胳膊处两个黑色的伤口,眼珠子立马掉落下来,“蒋同志,你被毒蛇咬了,我得救你!”
说着,秦玉茹低下头来,为蒋书林吸出毒血。
蒋书林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清楚感受到秦玉茹那颤抖的身躯,不知是受惊未定,还是在为自已担心害怕。
人在受到生命危险的脆弱时刻,有个女孩子不顾自身安全来拯救自已,尤其在不久之前还有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已,转眼就掉头逃走的人做作对比,蒋书林立马对秦玉茹心生好感,在心里的地位甚至超过于白秋。
秦玉茹呸出好几口黑血后,对蒋书林露出一个柔柔弱弱的笑容,“蒋同志,我会扶你到卫生所,你一定要撑住。”
蒋书林十分感动,他很想问:你知不知道给人吸毒血,自已也有可能会中毒。
你为什么要豁出命来救我?
是不是你对我有好感?
可惜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蒋书林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确定人彻底晕过去了,秦玉茹也懒得再做戏,面无表情地扶着人往山下走。
只是等她走了一段路程,眼前竟出现张文丽的人影,她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个包。
秦玉茹认得这包,里面有大队长发下来的雄黄粉跟各种蛇草药,原来张文丽回去是想拿这些来救蒋书林。
只可惜……太迟了。
秦玉茹内心嗤笑不已。
“你怎么在这儿?”张文丽瞧见两人亲密的贴在一起,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