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在上午十点出来的。
在成绩可以查询之前的两分钟，凌熙就悄咪咪地放下笔，拿出了手机，若无其事地往边上缩了点，故作深沉地皱眉盯着屏幕。
不知道的人估计要怀疑他是在看什么新闻，夏芷苒瞥了他一眼没当回事儿，把卷子往后面翻了一页，审完题目后又开始奋笔疾书。
“yes！”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充满passion的欢呼，把默默肝作业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朝声源看过去。
谢知雾转着笔，“什么情况，凌熙你中彩票了？”
没受影响的人还有闲心开玩笑，而被这一嗓子影响到的人就不一样了。
夏芷苒咬牙切齿，“就算是中彩票了也不能弥补你弄花了我笔记的事实。”
“抱歉抱歉。”看她生气凌熙第一时间双手合十道歉，等她夏芷苒脸色缓和下来之后继续道，“这不是期末考得不错，太高兴了嘛。”
他有点沾沾自喜也有点感慨，“努力了那么多天，我终于进班级前二十了，你们能懂吗，我开学那会儿立的flag，没想到期末才完成。”
“真棒，”夏芷苒不怎么走心地夸奖完，从笔袋里翻出修正带，“那好吧，不跟你计较了。”
她这平淡如水的态度以及其他三个事不关已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当事人凌先生幼小的心灵。
他直接一整个破防加不理解，“不是，你们几个怎么反应那么平淡，出分了哎，你们就不想知道自已考得怎么样吗？”
“习惯了都，考试不是家常便饭嘛。”
宁栖眠说完，继续看下一道题，在卷子上写下“证明”两个字。
沈欲肆全程都没抬头，那套数学卷子已经做到第三张了。
而谢知雾很敷衍地“嗯”了声，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点进了——微信。
还是夏芷苒捧场，很配合地点开了软件看成绩。
班级第三，年级第六十二。
看到了她成绩的凌熙感觉自已被连射了三箭，最后直接一个暴击，给他干趴下了。
什么叫自取其辱。
这就叫自取其辱。
他早该认识到，原来自已是他们澜宁的希望里学习最菜的一个。
算了，菜就菜吧，无所谓了，总要有人垫底，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把自已哄好的凌熙从桌子上趴起来，手机响了声，估计是刚刚给妈妈汇报成绩之后收到了回复。
他点开和母亲大人的聊天框，先是看到一个大大的“大拇指”，然后点开语音。
“儿子真棒，再跟你说个好消息。”
“过两天你不是就过生日了吗，你爸说想跟公司请假，回来陪你两天，给你过生日，到时候啊，咱们一家再一块儿出去吃个饭。”
“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跟爸妈说，爸妈给你买。”
光是只听这一段音频，几个人就仿佛看到了阿姨笑眯眯的脸，感受到阿姨的开心和骄傲。
宁栖眠停了笔，“凌熙，你要过生日了啊，几号？”
刚刚的语音声音虽然不大，但也勉强够他们这一桌子人听清，四个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凌熙身上。
当事人脸上的欣喜还未褪去，乐乐呵呵回，“23，七月二十三。”
过完这个生日，他就十七了。
谢知雾提了个建议，“那要不要跟你爸妈过一个，再跟我们一块儿过一个？”
他们几个既然知道他要过生日了，没个表示怎么行，总不能就这么把机会放过了。
夏芷苒也是一样的想法，“对啊，我们五个也一起庆祝一下呗，一块儿吃个饭什么的。”
“赞同。”宁栖眠投了一票。
“可以。”沈欲肆也加了一票。
“行啊，”凌熙打了个响指，“我可以从我的小金库取点钱出来请你们吃一顿，吃什么在哪吃你们说了算。”
他这么一低头，一做样子，还真有股大款的味道。
然而……
拆台，沈欲肆和谢知雾是专业的。
沈欲肆笔尖在桌上轻点了两下，淡淡道，“凌老板豪气，我听说有家法餐不错，就是有点小贵。”
“啊，你说东陵路的那家？”谢知雾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确实好吃，不过一个人差不多就要五六百块才能吃饱，咱们五个……”
战略停顿。
宁栖眠和夏芷苒笑到捂嘴。
凌熙感觉自已直了十六年的腰，一下就弯了。
见过坑朋友的，没见过这么坑朋友的。
这简直是抢钱啊。
“额……”他顿了顿，“我觉得吧，既然是我过生日，还是得尊重一下我的意见，是吧。”
“法餐什么的都不够全面，”前一秒还有点卑微的凌老板准备好了说辞之后自信许多，抬起了头，“还是火锅好，想吃啥有啥，酸甜苦辣咸，非常的全面。”
“行吧。”谢知雾看着有点为难，忍笑跟旁边的沈欲肆对视一眼。
这段小插曲过去后大家就继续做起了作业，宁栖眠完成了一张数学卷子，在自已的计划表上画了个勾。
然后她就打算把数学卷子收起来换语文的做，旁边伸出只手截停了她的动作。
嘶，这手是真好看啊。
她盯了两秒，才看向沈欲肆同样惊艳的脸，眨眨眼。
“怎么了？”
“李老师说，要我帮你补补数学。”沈欲肆指尖轻点着卷面，冷白修长的指节白玉般养眼。
“嗯。”回忆涌上心头，宁栖眠掩饰性的摸了摸耳垂，“所以——”
“所以，我帮你检查一下答案？”
少年人的嗓音带着特有的冷倦，也像柠檬海盐冰沙，混着颗粒感。
有满分选手帮自已检查作业当然好，可宁栖眠还是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毕竟他们班的作业肯定也很多，而且他还要搞竞赛，已经很辛苦了。
“不麻烦。”沈欲肆说着垂下眼睫，把她桌上的数学卷子抽走了。
“那谢谢你啦，回头请你喝奶茶。”
宁栖眠做了个抱拳的手势，说完就继续自已的计划，开始做语文卷子。
沈欲肆淡淡“嗯”了声，继续认真看题目。
把她的卷子检查完，错的题目用铅笔圈了题号，他把卷子递还给她，斟酌着用词，“再算一遍，还是我教你？”
头一回给别人辅导，沈欲肆希望能尽最大的努力保留学生学习的热情。
对一般人而言，数学题大都枯燥，能算完已经很不错，算错了要她再算，他觉得她会有抗拒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宁栖眠看到自已卷子上的圈圈一下就泄了气，“错了这么多吗？”
这要是重新算，又得花好长好长的时间，而且算了也不一定对，都高中生了计算谁不会啊，她不就是不会才算错的嘛。
看她皱起眉头，沈欲肆了然，把草稿纸从卷子底下抽出来，按动黑色水笔，“没关系，我给你讲一遍？”
“好。”宁栖眠点点头，打起精神开始听。
数学这个东西，其实只要掌握了规律，条理清晰了之后，问题就变得迎刃而解了。
但不同类型的题目有不同的规律，用眼睛看不出来，需要动脑子来发现。发现一种规律就相当于打穿了一面墙，这面墙上所有同类型的题目便都可以照葫芦画瓢来解决。
每给她讲完一道题，沈欲肆都会给她找到同类型的题目来举例，带她简单读完题目之后就鼓励她试着来解那道新题。
一来二去，虽然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宁栖眠也实实在在地学到了很多干货，虽然是有点累，但也很有成就感。
中午吃完饭又回来学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澜宁的希望”小分队就像完整的拼图被一片片拆下来之后分开了。
凌熙是因为下午要去上吉他课，第一个走的，谢知雾要回去准备晚上家里的聚餐，沈欲肆接到了一个电话被叫走了。
一眨眼桌上就只剩宁栖眠和夏芷苒两个人，两个小姑娘学习都很认真，笔尖“唰唰唰”的不带停。
文科生嘛，手速不行的话考试的时候题都答不完。
直到今天的学习任务超额完成，手腕也有点酸了，宁栖眠把作业都收进书包，喝了口奶茶看手机。
对面的夏芷苒也结束了学习，开始收拾东西，收着收着，皱起了眉头。
“眠眠，你打算给凌小熙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啊？”
她歪着头，看上去有些苦恼，“我们俩认识也才一个学期，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实在想不到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凌熙喜欢什么……”宁栖眠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爱好肯定是唱歌弹吉他，最喜欢的颜色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最适合的颜色绝对是暖黄色。”
“就上次咱们几个一块儿逛夜市，你给他选的那个发箍不就是暖黄色，很适合他。”
“暖黄色啊，”夏芷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不送他顶帽子？我感觉他戴鸭舌帽还挺好看的。”
“可以啊，”宁栖眠点头赞成，“帽子蛮好的。”
夏芷苒提议道，“那咱们现在去卖场逛逛吧，顺便在外面吃完晚饭再回家。”
提到逛街，宁栖眠来了兴致，小鸡啄米似的连点几下头，拎着书包就要走，“走走走，现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