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缈手机响的时候人正在跟同事们进行旅行后的第一次聚餐。
贺修诚不是古板的领导,出来旅行非要把大家聚在一起,搞的像团建似的,又累又没意义。
CX集团的集体旅行惯例是刚出来的时候聚一次餐,临走的时候再聚一次,中间一般都是让大家自由活动。当然,如果自已没安排的话,也可以去找团队负责人,那边每天也会安排丰富的游玩项目。
今天是大家刚到酒店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在酒店安排的场地吃自助烤肉。
闻缈一串烤肉还没吃到嘴里电话就响了。
贺修诚下来的晚,一来就看到她一手握着烤串一手握着手机在出神。
“怎么了?”他朝她走过去。
闻缈把手机屏幕递给他看:“我二叔来的电话。”
她跟二叔一家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从她搬出来住以后,半年联系一次都嫌多。
“总感觉没好事。”她嘴里嘀咕着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静……缈缈啊,我是二叔。”电话那头传来闻康平的声音。
闻缈走远了一点:“我知道,二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闻康平笑呵呵道:“缈缈,你高考完了吧?考的怎么样啊?”
闻缈:“……还行,二叔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闻缈是一秒钟都不想跟二叔多客套,假假的,没意思。
听出闻缈的不耐烦,闻康平清咳一声:“是这样的,缈缈啊,二叔想了想,要不你还是回二叔家来住吧,住在外人家里总归是不方便的,咱们说到底也是一家人,你还是搬回来住吧,你婶婶已经帮你收拾好房间了,还住你原来那屋。”
闻缈更加莫名其妙了。
将近三年时间都对她不管不问的人忽然要她回去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那人是她亲二叔,她也是不能完全相信的。
“不用了二叔,我马上会去上大学,到时候就住校了,就不搬来搬去的麻烦你和二婶了,再说,我在贺叔叔家里住的挺好的,虽然是外人,但比对亲人对我更好,所以,搬回去这件事就算了吧。”
闻缈这么毫不留情,闻康平尴尬了两秒:“缈缈啊,你是不是还记恨你二叔呢,你说实话,当年你在二叔家里住,二叔对你怎么样?是不是待你和你舒瑶姐姐是一样的。”
闻缈听到这个话哼笑了一声。
男人好像都很擅长遗忘和粉饰太平,这种话她都不知道闻康平是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闻舒瑶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对她好是应该的,但我不是,难为二叔对我好了。”
“不难为不难为。”闻康平乐呵呵的,“你爸爸当年把你拜托给我,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嘛,我是你亲叔,你爸就我这一个弟弟,我不对你好那不是天理不容吗!”
闻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这么厚的啊,比她的还厚!
当然,也亏的他脸皮厚,要不然他一个搞后勤的当年也坐不上副院长的位置啊!!
就在这时,闻缈手中的电话忽然被抽走了。
“诶,你……”
贺修诚按住她的手,将手机放在耳边,清淡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闻缈现在有事,挂了。”
“是贺先……”听到电话里突然出现的男音,闻康平下意识问道,但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贺修诚把手机还给闻缈,蹙眉:“不想接的电话不用这么为难自已,挂掉就好。”
闻缈扁了扁嘴巴:“他好奇怪哦,突然打电话叫我搬回去住。”
听到这个,贺修诚面色微沉:“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闻缈眼睛睁大了一点,鼓起嘴巴,“我到现在还记得我二婶说的话,怎么可能搬回去嘛。”
贺修诚一直没问过她当年离家出走的原因。
当年接她回家的时候,她才十五六岁吧,正是叛逆的年纪,他当时也不过是觉得小孩子闹脾气才离家出走,根本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她说了什么?”他问。
闻缈又鼓起嘴巴:“我不想说。”
贺修诚思索两秒:“说了给你加工资。”
闻缈:“……”她又不是财迷好嘛?
虽然不想说,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跟二叔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矛盾,但总归是寄人篱下嘛,表姐又只大了她三岁,年龄相仿的孩子总会不断的发生矛盾和摩擦。
细细想来,无非也就是表姐不高兴的时候会指着她的鼻子叫她滚出她的家,也会在日常的生活中把‘这是我家不是你家’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上,还会在亲朋或邻居家的孩子上门时,故意把人家拽走,他们会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再一起孤立她。
至于二婶,她对闻缈也还可以,虽然对着闻缈不会有好脸色,但也从不会打骂她,她最大的乐趣是每天下班回家都把手中提的袋子当着她的面递给表姐,然后拍拍表姐的肩膀,示意表姐赶快回屋。
闻缈其实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有时候是一些外带吃食或零食,有时候是一些衣服什么的,反正都是二婶所认为的‘好东西’,因为除了一日三餐外,二婶一分钱都不想花在她这个寄养在自已家的丈夫的堂侄女身上。
闻缈当时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她觉得二婶的行为挺无聊的,那些吃的喝的,甚至是衣服什么的,她根本就不稀罕,但二婶对此则乐此不疲。
给完表姐还会观察她的脸色,发现十二岁的闻缈眼观鼻鼻观心没什么反应后,则会此地无银的解释一句:“里面都是垃圾,我让你表姐待会儿下楼扔了。”
闻缈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虽然她不稀罕,但二婶把她当傻子的行为也会让她无语很久。
次数多了,她有时候也会很恶意的在心里想,二婶娘家穷,没见过好东西,果然就是小家子气的很,买个破汉堡都让表姐躲屋里吃。
‘小家子气’这个词,是她在电视上学的,一了解含义就用在了二婶身上。
有时候她心情不好也会故意逗二婶,问二婶她爸爸这个月的生活费有没有打过来了。
每当这时候,她二婶就会特别激动的拿个计算机出来跟她一笔一笔算账,以此来证明自已并没有贪她的生活费。
闻院长远在非洲,打钱并不方便,所以他走那一年,就提前给了二叔一张卡,闻缈的生活费学费都从上面出。
闻缈其实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是第一次问二婶生活费的时候,她很激动的说:“你爸就给了二十万,你的学费生活费,哪个不要钱,咱家吃的好,顿顿都有肉,现在外面菜和肉多贵呀,摊到每个人身上,一顿饭八十块钱都不够!”
闻缈又不买菜,她没有概念,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一顿饭八十块钱是多还是少,但她知道她二叔一家肯定贪钱了,这件事她前世后来也找闻院长证实过。
闻院长给的卡确实只有二十万,但他到非洲的第一年因为要去一个战火连天的地方,短时间肯定内回不来,所以又往卡里打了三十万,之后每年在国外方便的时候,他都会打一笔钱进那张卡里,但这些,二婶是从来没提过的。
养一个孩子不光是钱的事儿,所以前世闻缈知道这件事情后也并没有跟二叔二婶计较,甚至连提都没提过。
至于二叔,那是个笑面佛,只要不闹起来,什么事他都能当没看见。
闻缈会从二叔家里跑出去,则是因为某天放学到家早,无意间听见二叔和二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