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老婆婆离开后,许欢欢才注意到雪已经停了,想着没什么好报答她的,便和周亭舟商量着为她添置些米面粮油等东西,长冬怕饥寒,这些都是用得着的。
二人决定了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小村并无市集,可是许欢欢清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做买卖的机会,不过是麻烦了一些,要挨家挨户的去问。出了院子,许欢欢连着问了好几家都没买到,那些人瞧着她是从张家老太婆的屋子里出来的,都不愿意卖给她,许欢欢不由得担心起这老太太的处境来了,之前她都是怎么过活的?
突然,许欢欢听到下面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笑闹声,循着声音去,正是村口第一家大院子。昨夜就被拒之门外了,许欢欢怕被那张大哥发现了赶她,悄悄地趴在院墙上头看了一眼,春分和柳营带着万宝儿,在打雪仗呢,奶娘怕孩子摔着,追在万宝儿后头跑。看来昨儿歇了一夜,大家精神头都恢复得很不错。
“嘎吱”一声,车夫抖着领子出院门来,一眼就看见许周二人趴在墙头,忙把他们拉下来了。车夫说他要去看看车子还是不是好好的在路旁,也得察看一下官道上的情况,几人就朝着昨夜停车的地方,出村子去了。
“此地是何地界?这村子里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许欢欢问。
“这个村子叫做安宁村,前面就是永定县城。至于为什么将夫人拦在屋外,我昨夜里也打听了,说是那老婆婆家的孙女儿,不守妇道,背着夫家私会情郎,还珠胎暗结了。一村子的人都姓张,同宗同族的,他们认为她家孙女儿给张家抹了黑,便很不待见她。许是他们觉得丢人,不愿意同外人多说,其他的便没有多问出来。”车夫几句话
原来如此,许欢欢算是明白了,昨夜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儿,都是有缘故的,只是,这样连坐一个孤寡老人,未免太过分了些。
说着说着,几人便走到了官道上。车子还停在那里,没有被移动分毫,路上也没有其他车辙的痕迹。车夫绕着三辆车检查了一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路况还未明,马儿也需得将养上一阵。怕是要明日再上路了,到时候赶着些,就不进永定县里休整了。”许欢欢将他的行程打算听在耳里,并无异议。
“如若今天再叨扰一日,得想办法把老人家的情给还了。”许欢欢还是记挂着得给那老婆婆买点什么,既然村里人不卖给他们,几人合计了一下,干脆去永定县城走一趟,也好再准备点儿干粮。
几人便不往回走,顺着官道继续往前。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县城,许欢欢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感觉自已一双腿快废了,而且等会儿还得走回去,不由得觉得进城买东西实在是个不好的主意。
车夫心疼马儿,买了些精细的草料。周亭舟买了一大堆实在东西,找货行老板商量,让伙计牵着牛车送货,顺便也把他们给送了回来。周亭舟和许欢欢带着大包小包回到村里的时候,小院子的屋门还是关着的,看来那老妇人从上午离了家门,一直都没有回来。
许欢欢自白日里从县城回来以后,无事了一整日,午饭还是春分偷偷过来帮着做的。眼看天就要黑了,许欢欢有些着急,怕那老婆婆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便想着出门去看看。谁知道,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声势浩大地朝着这边过来,许欢欢和周亭舟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被围在了院子内。
“让那老太婆出来,躲着算怎么回事?”说这话的男人黝黑的脸,张口就来,身后的人高声附和着,吵得人脑瓜子疼。
下头院儿的车夫等人听见声势,吩咐妇孺在院子里好生待着,哪儿也不准去,又留了柳营和夏至,剩下的人,拎着棍子便赶了过去。
许欢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吓到了。周亭舟把她护在身后,说:“院子里面没人。那婆婆早上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那些人不信,闯进去东看看,西瞧瞧,翻了个乱七八糟。许欢欢这下明白为什么屋子里边基本上没东西了,就是要让人可以一眼瞧到底。“你们这是做什么?私闯民宅,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许欢欢高声喊道,她虽然怕,可是此地距离京中不过数日车程,也算是天子脚下,这样想来还是有点儿硬气的。况且一群青壮男子,欺负一个老妪,实在让人不齿。
“屋里没人。”他们搜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搜到,那黑脸男子似乎有些生气,鼻孔里发出粗声来。
许欢欢听得“嗖”“嗖”“嗖”几声,车夫领着几个人,拿着棍子,将她和周亭舟围在了小圈里,外头人多,他们是翻墙进来的。见有人对峙,一时间人群骚动。
“夫人说笑了,”人群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我不过是领着众位后生来看看表嫂,顺便同她说说话的。”
“叔公~”那黑脸男子似乎不愿意松拳头。
被他唤作叔公的那人,再往前了一步,“想来你二人便是借宿在表嫂家的客人了。表嫂既然不在家,还得麻烦你们代为转告,就说等明日事了,她也该搬走了,最好有多远走多远,安宁村是容不得她了。”
“老太婆回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喊着,众人自然而然让出一条路来。那老妇人挎着破篮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们只是客人。也不需要他们来替谁说,我听到了。”
那些人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真见了人却是不敢近身来的。许欢欢上前去扶住她,这一回她没有抹掉许欢欢的手。
“表嫂别怪我们狠心,要怪就怪你那孙女儿做了错事。”领头的那位长者如是说来。
老妇人一下急了,怒目跺脚,“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找棍棒来请你们走了。”说着,就要来夺车夫手里的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