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呼吸好几次,才让自已砰砰乱跳的心缓下来。
“来人啊,去把太子给朕押。”皇上绷着脸大喊,却突然声音一顿,最后还是语气不好的改口:“去请太子过来。”
门外的守卫紧张不已,天啊,刚才都听到了什么皇家秘辛!
这是他能听的内容吗?
守卫不敢耽搁,赶紧朝太医署奔去。
两刻钟后,上官濂出现在太极殿内。
皇帝看着眼前昔日里总是芝兰玉树的儿子,只不过一个晚上不见。
现在看看,不仅衣裳多褶皱脏污,就连脸色也憔悴不堪,眼底都是红血丝。
模样疲惫又狼狈。
皇帝强压心底的怒火,努力让声音平静起来,问。
“太子,今日朕听到一些不好的谣言,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上官濂皱眉,心底还惦记着回去照顾应月,他道:“既然父皇都说是谣言了,理会它作甚?”
皇帝被上官濂这种应付的口吻气到心口疼。
他指着上官濂疯狂点手指,声音气得哆嗦:“你可知道你现在传出断袖的名声,储君的位置可能不保?”
上官濂低垂着长睫,抿唇沉默。
皇帝双手叉腰,让自已缓上几口气续命,语重心长的开口。
“朕打听了,听说你是急于给应月小公子喂药,才以嘴相哺,这事,这事情有可原,只是下回这种事你不会交给别人做吗?啊?”
上官濂长睫微颤,半晌他抬起眉眼,看向皇帝,认真道。
“父皇,儿臣不……”
愿字还未说出口,皇帝心头已有不好的预感,心咯噔一声,急得抓起茶盏朝上官濂砸去,阻止上官濂要说出的话。
“你住口。”皇帝呵斥,他黑沉着脸,痛惜的看着上官濂。
一旁看着父子俩吵架的富公公,脖子一缩再缩,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上官濂抿了抿唇,突然一撩长袍,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他自打出生后,因为有先皇祖给的玉佛护身,除了先皇祖,就没对谁跪过。
现在陡然跪下,皇帝的心渐渐下坠,黑沉沉的眼瞪着他最疼爱,也是最优秀的儿子。
上官濂重重的给额皇帝磕了个响头,头抵在地上不起,破釜沉舟道。
“父皇,儿子确实喜欢应月,儿子,断袖了。”
皇帝彻底被气笑,双手撑在龙案上,努力控制住自已摇摇欲坠的身子,怒喝。
“你断袖,好,你断袖,那你告诉父皇,你让那些跟随你的人怎么办?你让父皇怎么办?百年之后,你让父皇怎么去跟你母后交代?”
上官濂身子一颤,但声音依旧平静。
“父皇还年轻,起码能继续执政二十年,父皇若是忧心储君,可以在诸多皇嗣中择一幼弟慢慢培养。”
顿了顿,上官濂再次开口,多了些恳求的语气。
“儿臣有愧父皇栽培之恩,但跟随儿臣的都是赤胆忠心、廉洁奉公的臣子,还望父皇能照顾一二……”
从上官濂口中说出来的话,皇帝一个字也不想听。
他呼哧呼哧喘息,双手发泄般挥掉桌上的奏折,对上官濂大吼:“滚——,你给朕滚出去!”
富公公双腿发软,恨不得当场表演个隐身术。
上官濂平静的给皇帝磕了个响头,起身朝殿下走去。
看着上官濂笔挺,越走越远的背影,皇帝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歪坐在龙椅上。
一旁的富公公吓得赶忙上前搀扶,连声安慰:“皇上息怒,您要保重身体啊,您还需要坚持在位二十年呢。”
皇帝:……
突然,皇帝想到一事,人都精神起来了,问富公公。
“富公公,你之前说太医令亲口说应月小公子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了?”
富公公点点头,医令大人是这么说的。
皇帝缓缓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这么期盼一个人早死。
他呢喃:“如果应月小公子不在了,太子应该就正常了吧?”
这话富公公不敢接,上官家出的都是痴情种,就算先皇后病逝这么多年了,皇上还不是天天思念着?
而且依他看,太子痴情的程度,较皇上有过之而不及,实在不好说,不好说啊……
皇帝不知富公公心底的吐槽,精神一振,对富公公道。
“你亲自悄悄去请太医令过来,朕要问问他,应月小公子到底还能活几日?”
富公公在心底摇头,皇上这父皇当的,还悄悄,是怕太子看到会多想吧?
太医署。
上官濂看着正给曲欣悦诊脉的太医令,眼神希冀,不敢出声打扰。
太医令一脸疑惑,反复的给曲欣悦诊脉。
他自言自语:“奇怪,怎么脉象变化这么快?感觉马上要好,又重伤不治的样子,行医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脉象,真是奇怪……”
正闭眼躺着的曲欣悦脑海里的小人,正不断抓狂。
“再不好,她又要喝药了,而且还是拒绝不了,羞羞的那种喝药,啊啊啊——”
如果不是马上蹦起来不合理,她能跳起来给太医令表演个连续空翻。
所以,她决定,要尽快合理的好起来!
把完脉,太医令也拿不准,斟酌着开口。
“伤患的脉搏是有些变化,应当在殿下给伤患哺药之后,要不殿下再做些什么看看?”
上官濂认真听着,若有所思的问:“医令是想让孤多陪在应月身边,并做一些能刺激到应月的事?”
太医令本是医痴,遇到没见过的病症,便抓心挠肺的想搞清楚。
见太子殿下这么说,觉得也行,便点了点头。
正巧这时,有个医女端着一盆温水进来,铜盆边搭着一条布巾。
上官濂忙问:“这是要给应月擦拭身子?”
医女闻言点头,太医令还特地交代她,帮应月小公子擦拭时,要屏退左右等等诸多要求。
虽然不知道医令大人为何让她一个医女,去伺候应月小公子,但这是医令大人的命令,做就是了。
上官濂伸手,将医女手中的铜盆端过来,开口:“给应月擦身的事,还是孤来吧。”
医女愣住,看向医令大人。
太医令嘴角抽抽,他是想让太子刺激刺激伤患,看看脉搏还会不会起变化。
但这刺激也太猛了吧?
到底是要阻止,还是不阻止好呢?
躺在病床上的曲欣悦已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