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旭眼神飘忽,迟疑了片刻后,说道:“爸去涪城二妹那儿了,暂时由她照顾着。”
“在二姐那儿?你怎么让爸去她那儿了?二姐一家人本来就不容易,你能放心?”白子墨的语气有点急,眼角还不自觉地抽了几下,追问道。
白子墨除了大哥白子旭,还有个二姐叫白子玉。不过二姐在五岁那年冬天,不小心掉进了取暖的火炉坑,手脚被烧伤,成了高度残疾,连容貌也毁了。
初中毕业后,白子玉还不到十九岁,就嫁到了离隆武区一百多公里外的涪城,跟一个比她大十五岁的哑巴男人过日子,平时就靠收破烂为生。
二姐一家本来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现在又要照顾瘫痪的父亲,其艰苦可想而知。
“我……我也是没办法呀!”白子旭一脸的无辜,“我和你嫂子都得上班,哪有时间照顾爸呀。二妹家虽然条件差了点,但好歹有时间能照顾,总比爸一个人过要好嘛。而且也是二妹主动要爸过去的。”
听到这话,白子墨双手握紧,仿佛要把空气捏碎,强忍着内心的愤怒:“那你们每月给二姐钱了没有?”
“我……给了,但二妹她不要。”白子旭支支吾吾地说道。
白子墨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大声吼道:“白子旭,你说谎都不会,我看你就是不想负责,不想管爸!”
不用说,白子旭就说了谎,哪里是什么二姐不要,肯定是他没有给。
“白子墨,你嚷嚷啥呢?”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张艳云“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白子墨叫了起来:“你还有脸在这儿说别人?你们家那老东西,要不是因为你,不自量力地到处上访,能被人打断腿吗?这都是你惹的祸。
你现在从牢里一出来就咋咋呼呼的,你要有本事,就自已把那老不死的接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
你要没那本事,最好想办法让他死在外面算了,大家也都省心!还给钱,我给屁的钱!”
“你……”白子墨一个闪身冲上前,扬起手,他实在受不了张艳云对父母的谩骂,“你要再敢对爸不敬,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往日嫂子的形象在他心里一下子就崩塌了,此刻觉得张艳云这张脸让他特别讨厌。
他怎么也想不通,以前对自已挺好的哥嫂怎么突然就变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已坐了几年牢?
“打呀!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张艳云看到白子墨那要杀人的眼神,心里虽然怕得要命。
但一想到大哥张森跟她说的话,又硬着头皮把身子不停地往白子墨身上凑:“我就骂了,怎么着,那个老家伙就是个窝囊废,怎么生了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还有你这个劳改犯!”
“啪啪!”两声清脆的响起。
白子墨实在忍不了了,扬起的手还是扇到了张艳云的脸上,怒喝一声:“你怎么骂我都行,但就是不能骂爸!”
张艳云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捂着被扇的脸,发疯似的叫骂起来:“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难道忘了以前我是怎么对你的了,竟然敢打我。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一定要让我哥给我出气,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边骂,一边拼命地往白子墨脸上挠。
白子墨可不会惯着她,一脚把张艳云踹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半天都没吭一声。
看在她是自已嫂子的份上,他本来是不想动手的,而且三年前她对自已也确实不错,但她这嘴也太没把门的了,跟疯狗一样乱咬。
白子墨绝对不能容忍别人骂自已的父亲。
被打的张艳云瞬间变得乖巧了不少,嘴巴也不敢再乱说了。
她压根儿没想到,自已这个小叔子居然这么虎,说动手就动手,跟那怂包白子旭完全不一样。
白子旭在一旁直接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走到张艳云身边,紧张地问:“艳云,你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张艳云缓过神来,拿起手机气鼓鼓地说:“白子旭,你个没用的东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外人打你老婆,这日子没法过了!
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老娘才不会嫁给你呢,你个窝囊废赶紧给我滚!越远越好!
不行,你还不能走,我这就给我大哥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非把你们白家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你们知道欺负我的下场!”
“艳云,你别给哥打电话啊,我求你了!”白子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我让子墨给你道歉,你别让哥来好不好!”
他又急忙拽了一下白子墨:“子墨,不管怎样,她是你嫂子,你不该动手打人的。你赶紧给你嫂子道个歉,快点啊!”
白子墨冷冷地看着自已的哥哥,实在想不通,三年不见怎么变得比以前更怂了,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冷哼一声:“他没下限地骂爸,我绝对不会跟他道歉,该道歉的是她!”
“子墨,你这让我怎么说你?你以前还小,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你嫂子的哥哥可是道上混的大哥,手底下有几十号人,他要是来了,可就麻烦了。”
白子旭的声音里透着恐惧,又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你赶紧给你嫂子道歉。快点啊!还愣着干什么?”
看着哥哥那副惊恐的样子,白子墨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似乎明白了哥哥对自已态度转变的原因。
难道这一切都是张艳云那混社会的哥哥搞的鬼?
想到这儿,他反而不着急了,倒想会会这位所谓的大哥。
白子墨慢悠悠地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然后心平气和地抬手朝张艳云摆了摆:“你不是要打电话叫人吗?赶紧打,我就在这儿等着,看看你这哥到底有多大能耐能灭了我!”
“这可是你自已要求的,到时候别跪在我面前求饶,我可不会认你这个劳改犯,你也别叫我嫂子,我跟你哥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张艳云把头一抬,脸上被扇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老婆,你可不能叫哥来啊!”白子旭直接砰砰磕头,跟捣蒜似的求饶道,“不管怎样,你也是子墨的嫂子,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张艳云根本不理会白子旭,就当他是空气一样。
电话一接通,她就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着自已被打的事。
话里三分真七分假,白子墨听着都觉得好笑,但他也没去阻止。
他再看白子旭,心里又气又无奈。
气的是他这个哥哥太软弱了,无奈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在为自已求情。
他上前一把将白子旭拽了起来:“你不用求她,她既然不把你当回事,你求她有什么意义?”
“子墨,你这次闯大祸了,我们可惹不起啊!”白子旭苦苦哀求道,“等会儿你就服个软,最多被他们揍一顿出出气。
不管怎样,你也是我兄弟,不会把你往死里打,只要你护住脑袋,忍一忍就过去了,千万别跟他们对着干,不然你会吃亏的,知道吗?”
白子墨从哥哥的话里听出来了,恐怕没少被张艳云的哥哥欺负,不然也不会这么有经验。
他问道:“哥,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会等他们来,闲着也是闲着,我想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子墨还有意瞟了一眼沙发上的张艳云。
“哎!子墨……”白子旭叹息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张艳云打断道:“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