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贝面色阴沉上了楼,来到白子墨所在的病房外,她并未急于进去,而是静静地凝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
自幼,她便与母亲相依为命,童年的她,每每看到其他小朋友坐在父亲肩膀上,心中便充满了无尽的羡慕。
她是多么渴望自已也能拥有这样一位如山般坚实的父亲。
她曾无数次地询问母亲,自已的爸爸到哪儿去了。
母亲总是告诉她,爸爸去了遥远的地方,要等她长大成人后,才能回来。
她日夜期盼着自已快快长大,然而,当她真正长大后,却惊觉这竟是母亲编织的一个美丽谎言。
而母亲的身体,一直以来都十分虚弱,或许是因为生她时无人悉心照料,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后遗症。
直至她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之际,母亲终于病倒了。
在母亲临终的那一刻,一个男人出现在病床前,母亲告诉她,这个男人便是她的父亲,正是隆武区那位声名显赫、不可一世的吴德诚。
那一刻,叶小贝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阵惊雷。
她从小便幻想自已的父亲高大伟岸,却从未想过他会是一个有钱有势的社会大哥。
此时的叶小贝,又怎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父亲呢?
在她眼中,自已的不幸童年,母亲身体的垮塌,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无论吴德诚如何解释,她就是对他不理不睬,甚至一度视为仇人。
最终,还是在母亲临终之时,叶小贝为了让母亲安心离去,迫不得已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认下这个从未给予过她父爱的父亲。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母亲让她认下这个父亲,无非就是放心不下她,希望她能得到吴德诚的庇护。
叶小贝内心纠结万分,既不想违背母亲最后的爱意,但又难以接受这个凭空出现的父亲,最后只得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冷处理。
她直言不讳地告诉吴德诚,认他只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想让母亲担心,但在内心深处,她是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个父亲,更不会承认吴家的其他任何人。
吴德诚听到这番话,虽然很失落,但也很高兴,他相信时间可以弥补一切,也会慢慢把他们的距离拉近。
他知道叶小贝是学律师的,便指使二鬼从中周旋,帮她开办了律师事务所,又帮她运作成为隆武区赫赫有名的律师。
当然,这些叶小贝都心知肚明是吴德诚的帮助,最初他不接受。
但二鬼对他说,既然你这么恨吴德诚,他的帮助你就想成是对他的报复,也是对母亲的弥补,她这才慢慢的接受下来。
如今吴德诚又要插手她和谁交往,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逆反之心如野草般再次疯狂生长。
既然你不想让我与白子墨交往,她就非得要交往。
但她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忧虑,要是吴德诚不顾一切地为了阻拦她,真对白子墨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那岂不是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平时接触过很多男人,追求者众多,就连王晋成的儿子王宇辰都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然而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头发略显花白、行事风格别具一格的白子墨,她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既渴望靠近他,又渴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或许是因为他在火车站仗义出手的缘故,又或许是渴望对他有更深入的了解,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个男人是她唯一产生这种念头的人。
“你在这儿琢磨什么呢?”冷不丁地,一道声音从叶小贝的身后传来。
叶小贝娇躯猛地一颤,回头看到是白子墨,连忙轻拍着那如小鹿乱撞般起伏的胸口:“你干嘛!想吓死我呀!。”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搀扶着白子墨:“谁让你到处乱跑的?不知道自已伤得很重吗?赶紧回病房里躺着去!”
“我是见你出去这么久没回来,怕你被人拐跑了,所以出来瞧瞧。”白子墨如实说道。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眼见叶小贝出去已有一段时间,他这才出来看看,他绝不能让她遭遇任何不测。
叶小贝嫣然一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一泓清泉,凝视着白子墨:“你是在担心我吗?”
“现在和我在一起,风险系数极高,胖南瓜就是最好的例证,所以你还是与我保持一定距离为好。”白子墨并未正面回应她的问题。
叶小贝小嘴一撇:“我偏要挨着你,能咋的?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怎样!”
她这番话,仿佛是说给白子墨听的,又似乎是说给吴德诚听的,更像是她内心深处的一种自我告白。
“感觉你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白子墨凝望着窗外,随口问了一句,“失恋了?”
他看到叶小贝在这里发呆,就知道她的心里有事。
“我都没恋爱,哪儿的恋失?”叶小贝翻了个白眼。
“窝草!你不会没人要吧!”白子墨一副惊讶的样子。
“要姐的人多的是,只是一个不入姐的法眼!”
叶小贝扬着脸:“我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却好像认识很久一样,能不能讲讲你,还有她!”
二鬼的话她大多左耳进右耳出,唯有那句是否了解白子墨,还是让她心中泛起了些许涟漪。
“你身为律师,既然能够查明我会在森源公司,难道就查不出我究竟是谁?”白子墨眼神深邃,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叶小贝。
其实他对她也知之甚少,直觉却告诉他,这个女孩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叶小贝轻轻地摇了摇头:“能够查出的资料,那肯定也不是真实的你。而对于你,我为什么要去查呢?直接问你不就好了?”
从初次相见至今,这家伙就已经闹出了两条人命,却还能安然无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的事情,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楚,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
白子墨幽幽地叹息一声,回过头来望着叶小贝:“现在的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最好与我保持距离,以免哪天也被我连累。”
叶小贝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怒,反倒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想想,或许有一天,是我把你给坑了呢!”
刚刚二鬼对她的告诫,还在脑海中徘徊,尽管自已撂下了狠话,但吴德诚会听从她的吗?
毕竟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父亲,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看待她,只将她视为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儿。
或许像吴德诚这样的人,在外面不知还有多少个跟她一样的子女。
“那我们就互相坑吧!”白子墨那俊朗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与叶小贝之间的交流毫无阻碍,不像和冷宝柔说话时,总要字斟句酌,生怕哪句话会伤害到她。
“行!就这么说定了。”叶小贝这是第二次感觉白子墨真的特别英俊,令她有种陶醉的感觉,不禁脸颊一红。
看来男人对漂亮女人心动,犹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而女人对英俊男人的心动,亦如潺潺流水般绵延不绝。
叶小贝终于对此深信不疑,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吴德诚伤害他。
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冷宝柔的身影,紧接着追问道:“我问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白子墨也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已与冷宝柔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但是,他却隐瞒了因打架而被吴家陷害坐牢的事实。
尽管他如今对叶小贝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有所保留,毕竟人心难测,何况他对她的了解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来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人家现在可是吴家的大少奶奶,不管她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但总好过在宝马车里以泪洗面,也比跟着你风餐露宿好吧。”
叶小贝也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打趣道:“要不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权当是暂时填补你感情的空虚,我可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就算跟你骑着自行车喝西北风也心甘情愿。
不过姐这些年也略有积蓄,你大可坐在我的宝马车里痛哭流涕,绝不会让你忍饥挨饿的。”
白子墨看着叶小贝,露出了他自回来后经历这么多事后坦然的笑容:“这么说来,你是想包养我,有此想法的人可不止你一个,那我可得好好权衡一下谁出的价更高!”
两人在过道上谈笑风生了好一阵子,彼此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叶小贝的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许多。
最后,白子墨还拜托叶小贝帮他搜集一些隆武区各个势力的详细资料,这对于身为律师的叶小贝来说易如反掌,她满口答应晚上就将资料送给他。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一同走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