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凌快步进入大厅。观望已久的皓晖也想借此机会一同进入，却仍被慕轩拦在了门外。
“你，回去。深夜不要在禁林附近乱逛。”
这话听到皓晖耳中分明就是：你，滚，不要在老子门口瞎晃悠。
鲛人满脸冰冷，眼中尽是警告之意。想来若不是顾忌柏凌，便不会如此含蓄劝告。
皓晖知道这条不通人情的鲛人一定不会同意，转而向柏凌求助，“柏凌大人，我也是来探望的，请您带我一起进去吧。”
“哦？”柏凌上下打量了一番朝气蓬勃的猞猁少年，如果没记错……这也是他姨妈家的孩子。
“你是她同学？”
“嗯。”皓晖连忙点头，莫名有些骄傲地强调补充：“我还是他舍友！”
“呵。”
柏凌展颜一笑，似嘲讽又似叹息，但他面上仍旧挂着温柔的笑意，让皓晖恍惚觉得进去这件事情肯定有戏。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啊？”
皓晖意外地愣住了，他以为柏凌大人会通情达理让他与小家伙见上一面。
若是寻常事他绝对言听计从，可是涉及元蒙，他第一次觉得柏凌大人的决策也不一定全是合适的。
“大人，我就看一眼，就一眼。”皓晖瞪着水汪汪的猫眼苦苦哀求，模样像极了小弟请示道上大哥准许某项事由。
“慕轩大人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她已经休息。”
“可大人……”不是也要进去。
皓晖并不甘心，还要再做挣扎，被柏凌无情打断。
“你哥今天也受了伤，似乎很严重，我想你应该回去看看他，顺带安抚一下你母亲的情绪。”
提到哥哥玄朗受伤，皓晖无法反驳，但仍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记得上次见你时还是满庄园开空间门捉迷藏的小孩子，一晃这么高了。”
柏凌笑得温柔无害，语气不急不缓，俨然一副与弟弟共话家常温柔哥哥的形象。
可实际上，那天是皓晖被自家父亲拿着棍棒追着满园挨揍，迫不得已开启空间门到处乱窜的丢人事迹。
思及此处，少年有一瞬间僵硬，多年前的糗事再被崇拜之人提起，虽没明说，但他面上仍旧有些难堪。
“我以前还参加过你的幼稚园毕业宴。”柏凌微微歪头，像是在努力回忆陷入模糊的过往。
慕轩似乎明白柏凌的用意，收了手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听着。
“记得那天你……”造型别致。
“大人！”皓晖制止了柏凌继续说下去，关于他年幼无知被母亲蒙骗，扎了多年双马尾这件事情他不想再做回忆。
“我还是先去看看我哥，时间太晚就不打扰了。”
“好。”
柏凌哪有不答应的，他仍旧温柔一笑，犹如春风拂面。
“那我们下回再聊。”
“……”
皓晖却忽然觉得这温柔像把钝刀子，让他浑身难受却拒绝无能。
柏凌从容地看着少年消失在空间门中，微微垂眼，笑意更甚。两位成熟雄兽的想法不谋而合，产生了酸意与轻蔑也是不约而同。
呵，舍友？不过年轻了几岁，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拿什么和与自已比。
柏凌在慕轩的引导下，绕过摆放的实验器材，穿过短而窄小的回廊，终于看到半掩房门内安稳沉睡的静谧身影。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都沸腾起来，让他不得不放缓了脚步慢慢靠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昏睡过去的阮檬安静乖巧，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柏凌并不意外，他稍稍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慕轩低声阻止。
“大人，请别打扰他。”
柏凌转头，看着鲛人满脸戒备、不容退让地看着自已，不禁莞尔一笑。
是了，他差点忘记，还有一个外人。
赶走一个，还有一个！
萌萌再次回到他视线之内，那么多日夜的煎熬他都过来了，又何必在乎一时，倒是该试探一下眼前这位……
柏凌示意艾利安出去，自已寻了屋内的凳子坐下，完全没有探视过后要走的意思。
“大人……”慕轩凝眉。
“我不打扰她，就在这里等她醒来。”
慕轩猜不透柏凌目的何在，只见他将视线落在安睡的阮檬身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让他感到自家珍宝被人觊觎的强烈不安。
“柏凌大人，不如我们去外间等。”
“不用，这里就很好，我不挑的。”柏凌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将视线收回，含笑回应慕轩。
“……”
“这伤药一看就是好东西，我也想向你讨一瓶。”
“凡事对症下药，依我看柏凌大人用不到这药的。”慕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那东西确实不能给他。
“哦？”柏凌似笑非笑，视线似有若无到扫过鲛人修长的双腿。
“是哪项药材我用不到？让我猜猜……鲛鳞？还是鲛尾血？”
这问题听起来并不友好，慕轩哑口无言，他紧蹙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阿阮总不至于招惹了眼前这位吧……
“慕轩大人似乎很偏爱这位学生。”柏凌沉声轻笑，晦暗不明的眼神意有所指，“校园八卦总是此起彼伏，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困扰？”
慕轩脸色更加煞白，阿阮若是听了不着调的污秽言语应该会嫌恶他肮脏的想法吧。
想到这些，鲛人无声叹了口气，连两侧的鬓发都好像蔫掉的海藻一般毫无生气，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辩解。
“医者仁心，师者厚德，我既肩负两份责任，做这些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更何况……我与他同为雄兽，没有什么值得揣测和避讳的。”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滴血的声音，只有他自已知道，为阿阮名声而撇清关系的话说出来时有多么痛苦。他被掩埋在铺天盖地的自卑和怯懦中陷入缺氧的感觉里。
“哦？慕轩大人果然高风亮节。”
尽管鲛人努力掩饰，可柏凌仍是轻易察觉到了他浓烈的难过情感。
可那又如何，清除潜在情敌是每位雄兽终身必修的科目。他是要做萌萌正夫的雄兽，敲打不安分的家伙也是份内职责。
要怪只能怪这鲛人，萌萌都做了掩饰，这条没用的鱼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已的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