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在京城一条幽深小巷里,大多数时候,不对外开放。
“这位阿姨开了好几十年了,是京城做旗袍手艺最好的一个。你不喜欢穿裙子,可这种场合也不适合日常穿着。”
许知将车子停在了巷子外面的停车场,要走进去有一段距离。
她上下打量了眼顾今昭,她体态很好,锁骨凹陷,腰极细,比例是真的很好,净身高165的人,因为腿长,视觉看上去直逼170。
她根据目测报了个尺寸过来,应该出入不会大。
可这边打电话说做出来的尺寸要小个一两公分。
许知略微皱了皱眉,这要是小了还怎么穿?
顾今昭倒不是太在意,她一向很烦繁文缛节那一套,可表姐说的没错,这种场合,尊重是第一位。
两人走到一座古风大院门口停了下来,许知正要敲门,门就被推开。
穿着暗绿色旗袍的妇人眉眼温和,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都是时光的馈赠。
顾今昭神色微怔,可面前的妇人显然已经认出了她。
刘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语速带着柔和,“昭昭,好久不见。”
许知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龟裂。
刘潺原是京城上一辈老牌家族刘家的唯一继承人,因不满家族联姻遂与刘家断交,自个儿开了个旗袍店。
她年轻时也曾是知名服装设计师,攒了不少家底,开的这家旗袍店,京城多少名媛踏破门槛都求不得她亲自制作一件。
许深也是机缘巧合下,和刘潺认识,这次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下了订单,没成想对方直接就接了下来。
谁知道,顾今昭和刘潺竟然认识?看起来还熟悉的不行。
顾今昭点头打了个招呼,“刘姨。”
难怪她总觉得这里莫名的熟悉。
刘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愉悦,她走上前握住了顾今朝的手,嗓音柔和,
“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来看看刘姨?”
刘潺并不知晓顾今昭和许知的关系,之所以接下这笔订单,也是出于,她听闻过许知的事迹。
许知有律师资格证。
曾经接过几个公益性的案件,尤其近几年的未成年人霸凌事件。
一个女孩子,能不畏强权,为社会底层发声,需要多有勇气才能做到。
谁曾想,许知和顾今昭还认识?
她今儿只约了见一个人,就是许知。
顾今昭眉眼都是敬意,“刘姨,我刚回来没多久,最近事情比较多。就暂时没来看您。”
顾今昭没说的是,她和刘潺之所以认识,都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
刘潺到了这个岁数,顾今昭在她面前也没刻意伪装,她自是看出了面前女孩子的顾忌,无奈的笑了笑。
“你俩认识?我看你们两个一块儿过来的。”
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带着两人走进了院子里。
“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衣服。你这丫头,这么久没见了,怎么就没长点肉。”
刘潺带着两人走到了正厅后,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昭丫头,你先看看这个,还有一样东西,本来三年前就要给你的,一直没机会,你等我一下。”
刘潺给这两人倒了茶,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知伸手拿过了顾今昭面前的礼盒,打开看了眼,
“不愧是京城做旗袍做的最好的,昭昭,你看看喜不喜欢。”
浅绿色长至小腿的开襟旗袍,上面是纯手工刺绣勾线的国花。
许知手指拂过面料,眼底都是愉悦之情,“这个手感也是没得说,昭昭,你穿一定好看。”
顾今昭肤白似雪,虽瘦却不柴,气质绝佳。
尤其一截又细又软的腰,许知感觉她两只手就能完全握住了。
顾今昭掀了掀眼皮,打量了两眼,才轻笑出声,
“表姐,你哪里来的我的尺寸?”
顾今昭作为设计师,有着敏锐的尺寸视觉,她就这么看了两眼,就知道她穿着非常合适。
许知将旗袍放进了盒子里,往前走了两步凑到顾今昭面前,刻意压低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得意。
“我目测的,还行吧?你本来就瘦,往小码报就行。”
刘潺回房间,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用防尘袋又套了一层的盒子走了出来。
“昭丫头,该物归原主了。”
刘潺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哪怕没有打开,顾今昭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唇角的笑容慢慢收敛,红唇抿的很紧,一言不发。
刘潺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走上前,握着顾今昭的手,语重心长。
“孩子,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过不去,放不下?一件衣服而已,只要你想,它就只是一件衣服。刘姨年纪大了,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接单了,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第一件旗袍,你真忍心不收下?”
当年,意气风发清风霁月的季淮生,带着顾今昭来见她的时候,刘潺第一眼就知道,顾今昭怕是季淮生此生的唯一。
少年的爱意根本藏不住一点。
可后来,物是人非,哪怕这两人分开了,刘潺仍然相信,时间不会让他们走散,但这些话,她不能说。
“你也知道,我无儿无女的,当年你时常来陪刘姨聊天解乏,刘姨很开心认识你,和你成为了好朋友。我给自已的小闺蜜做件衣服不行?”
刘潺闭口不提那些热烈的青春岁月,也不提季淮生,就是不希望顾今昭有压力。
她承认,认识顾今昭是因为季淮生,可她并不会因为顾今昭和季淮生的关系,就对她高看一眼,真正能吸引人的贵在品质。
刘潺对顾今昭所有的喜爱都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顾今昭只得硬着头皮收了下来。
“谢谢刘姨。”
刘潺松了口气,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她开口留这两人留下吃饭。
“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刘姨亲自下厨。对了昭昭,你和许小姐?”
许知反应快,立马上前,脸上的笑容明亮真诚,
“我是昭昭的表姐,您叫我许知就行。”
刘潺没成想这两人还真认识不说,关系还挺亲密。
许知说完后,她仔细看了眼两人,发现五官确实有一些相像,尤其眉眼。
如出一辙的精致温婉。
“刘姨,改天我再来陪您,今晚有个重要的宴会,不能缺席。”
顾今昭抬眸,眼底有些许的歉意。
这几年,她没有和舅舅一家之外的国内认识的人联系过。
这刚回来,就收了刘姨的礼物,确实心中不安。
刘潺闻言,脸上浮现了一抹惋惜,“那你可得记住了,空了来看看刘姨。”
刘潺走上前,抱了下顾今昭,如同往常的每一次,
“昭昭,天宽地阔,人生的时间刻度永远由你自已来抒写。顾今昭一直都是最好的顾今昭。”
她也曾听闻顾家变故,顾今昭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季淮生每每在她这里一待就是半天。
他甚至不说话,只是看着顾今昭在这里的庭院里,种下的那株合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