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的确醒着,看样子精神还不错,正躺在床上两手拿着手枪摆弄。
蒋廷放缓了呼吸走过去,床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故意撇过了头。
蒋廷脚步一滞,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床边,双腿跪地,腰背挺直,低下头道,“乐乐,我是来道歉的”。
尤可不看他,拿着枪不说话。蒋廷没有在他醒来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眼前这件事让他很不高兴。
蒋廷视线移到尤可右肩露出的绷带上,伸出手想去摸一下,手伸到半路又转移了方向,握住了尤可拿枪的手,带着他的手把枪口对准了自已的胸口。
“这个位置可以吗?还有力气吗?你来动手,还是要我帮你?”
尤可见他把大拇指放到了扳机的位置,只要扣动下去,就能把眼前人的胸膛炸开花。
多实用的武器啊,要是现在跪着的人是沈泽程就好了,尤可会一枪崩了他下面,让他下半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松开了手,让枪完全握在蒋廷自已的手里,终于正眼看向他,“沈泽程,是完好无损从湖心居离开的吗?”
蒋廷点头确认,“是,没有人伤到过他,不要担心,我答应你乐乐,以后不会再对他下手了”。
尤可心塞地转过头去,放走了也就算了,连人都没伤到一点。
他真情实感地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真是气死我了!”
蒋廷把枪放在地上,先去安抚他,“不要生气,不要乱动,是我不好,你想要怎么做才能不生气,我都会配合你,告诉我好吗?”
怎么做?又不能再把沈泽程抓回来,尤可朝蒋廷勾勾手,“你过来一点”。
蒋廷凑了过去,下一秒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手掌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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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廷牵起扇他的那只手,从地上捡起枪,放在它的掌心,“还是用枪吧,别把手打疼了”。
尤可抽回手,“用手枪哪比亲自动手痛快,别拿着枪在这比划了,崩到我怎么办?”
蒋廷触电般放下了手枪,呼吸颤抖起来,“不会,不会再伤到你了……”
他握紧了尤可的手,“就这么放过我了吗?不要对我这么宽容,乐乐,我不想要你恨我”。
尤可恨他是个大傻子,连翻白眼的动作都懒得做给他看了。
气急败坏地跟他说:“那你还要我怎么做?我能拿刀把你下面切了泄恨吗?”
蒋廷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下面吗?你不用了吗?还是说,你从没打算过给我这个机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的身体是免费的,给我留一个机会好不好?”
尤可烦躁地移开眼睛,顾左右而言他,“吴管家刚刚过来说,我可以随时离开这儿,医生检查过我的伤,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我想明天就走”。
蒋廷一副天塌的表情,“明天,明天就走?为什么这么着急?我现在去拿刀过来,你想把我下面切了对吗?我现在去拿刀……”
尤可赶紧扯住他的衣角,急切的动作扯得他伤口一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蒋廷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还疼,手足无措地去检查他的伤口,“是不是撕裂了?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忍一会儿乐乐……”
“蒋廷!”尤可叫住他,“我随时可以离开是吴管家亲口过来说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蒋廷双目露出乞求的目光,“等养好伤吧乐乐,我不会食言的”。
那可等不了一点。光是想到他瘫在医院这么多天,沈泽程那个人渣拿他挡了枪正在外面风光的活着他就气得死去活来。
尤可语气坚定,“不行,我明天就要走”。
这么急着要走,蒋廷想不知道他去做什么都难。除了急着去见沈泽程,还有什么是伤来不及养好就要离开的事情。
他似是失去所有力气,跪在地上连背都挺不直,满眼无措,“好,明天走,明天就走”。
蒋廷只能答应他,陈予乐的性子倔强,如果不答应他,像上次把自已关到地下室不吃饭饿晕,这次不知道又不知道把自已折腾成什么样。
明天就要走,真的太残忍了,蒋廷宁愿他拿着枪朝自已开十枪,都好过这般离别的难受。
尤可见他答应,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朝他张开手臂,“我想去湖心居,吴管家买了一些游戏机,我能带走吗?”
系统:【自动提示:检测到反派黑化值下降5点,当前黑化值为83】
蒋廷被他主动求抱的样子弄得一瞬间大脑空白。愣怔了几秒才慌忙起身去抱他,动作小心翼翼,不敢抱得太用力,他一边脱下自已的外套往他身上裹,一边说:“能,本来就是买给你的,还有什么想带走,我都让吴援给你收拾好”。
尤可从床上被他抱进怀里,依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还想要,我那一套格子衫”。
“嗯,还有呢?”
“还有那根打狗棍也给我带上吧”,万一能派上用场,顺手来打沈泽程。
“好,还要什么?”
“要……再给我做几个芋泥蛋糕”。
说话间,蒋廷已经抱着他走出长长的走廊,问了好几次终于厚着脸皮问了一句:“要不要,也带走我?”
尤可从他肩膀上抬头看他,脸上全是疑惑,不知道带走蒋廷一个大活人有什么用,委婉道:“不用了谢谢。我有事会找你的”。
听到他说有事还会找他,蒋廷失落怅惘的表情缓和了些,“好,无论什么事一定都要来找我,想吃蛋糕也好,想玩游戏机也好,告诉我一声,我都会给你送去”。
只要还愿意和他有联系,就已经对他很仁慈了。他的宝贝儿还是太善良了。
公馆私人医院到湖心居主路九百多米的距离,蒋廷一步一步抱着尤可走了回去。
走得很慢,这是他和怀里的人为数不多能相偎一起的机会了。蒋廷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再延长几公里。真的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