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手握球杆的男人已经注意到了他,弯唇笑着没有说话,随手招来一位拿着他衣物的助理,递出了他的手机,他拨通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含着笑意同对面说道:“阿廷,公馆现在是在做慈善吗?怎么叫花子也能被放进来了?”
对面没有及时回话,似乎是在思考他的地盘为什么会有叫花子进来,过了两三秒,才发出声音:“不用管,随便打发给他点东西,他自已会走的”。
电话传来的声音冷血又不在乎,然而仅十分钟,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了高尔夫球场。
“二爷!”“二爷好!”“见过二爷”……
球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然而蒋廷却直冲着面含笑容的男人而去,站定在他面前,称道:“大哥”。
蒋崇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围墙的方向让他看,只见那里安稳坐着的小叫花子仍睡得香甜。
他道:“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喊来,不是叫花子那么简单吧”。
蒋廷眼神盯着那里没有转移,语调无一丝波澜地回道:“不知道是被谁送来的人,没尝过这一款,就留下了”。
蒋崇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了两声,“你的口味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随即他的目光饶有兴味地打量在尤可身上,审视的目光像是要把人扒层皮,看清楚乞丐扮相下的真面容才罢休。
没等他开口让人叫尤可过来,蒋廷动作迅速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卡,从人群中叫了位跟随蒋崇而来的助理出来。
“把这张卡给他,让他走远一点行讨”。
那位有些胖乎的助理立马颠着肚子一步三喘气地去了。
所有人的兴致和目光都转移到了小叫花子身上,只见他被人叫醒,不慌不忙地伸了个懒腰,呆呆懵懵看着那个胖助理,反应过来又双手合十拜谢人家,把卡放在上衣口袋揣着,端起他的碗,撑着树枝棍子,迈着好像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步子,颤颤巍巍地离开球场。
一番操作给众人看了都要信以为真地那是一个真乞丐,只有蒋廷丢脸地闭上眼睛,心里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
真是好样的……
蒋崇仍盯着那个蹒跚离开的背影,末了才和蒋廷说:“难怪被你留了下来,他可真是有趣,改天带他一起吃个饭”。
蒋廷没应,“上不得台面的小情儿,说不定哪天就没兴致了,大哥不必把他当回事”。
“是吗?”蒋崇只是淡然一笑,眼里可没有相信的意思。
按照蒋廷以往对待情人的态度,如果哪个情人胆敢这么放肆地在公馆招摇挑衅蒋廷,他的下场只会是被血肉模糊地拖出去喂鱼。
这种不骚不痒的驱赶方式,还给人递了一张卡,简直与之前处理情人的方式天差地别。
说是没兴致,蒋崇可不会相信。
……
出了球场,尤可仍然在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乞丐。拄着他那根树枝棍子端着碗沿着墙根走,步伐却越来越轻松起来。
他其实并不知道他刚刚远离的那群人其中有蒋廷,但凡他往果岭那边瞟一眼,他都不难看到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
然而就算他真的看到了蒋廷,也不会收敛他这一身夸张的表演,甚至会故作挑衅直接当着一群人的面朝他跪地乞讨。丢尽蒋廷的脸。
尤可稍稍把头发撩出一个小缝,方便他看路。保持着一副颠沛流离的形象,他跟随着系统的导航找到了最近的餐厅。
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有好奇的打量,也有嫌弃的皱眉,甚至遮掩口鼻。
尤可全然没有发现,毕竟他的视线只能看见自已眼前的事物,余光被头发完完全全挡住了。
他理直气壮地从餐厅正门走了进去,立即有工作人员上前来,一脸肃容,状似是想驱赶他,走近后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慢下了脚步,嘴里的话变成礼貌的“欢迎光临”。
工作人员的视线停留在尤可衣领上,只见那里绣着一个类似三叶草的图案,只不过三叶草的三瓣叶子是长方形。
尤可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瞥头看了一下,就是一个衣服上的logo而已,没什么好值得注意的。
如果他回湖心居打开自已的衣帽间看看,会发现连里面的帽子内侧都有这个图案。它其实也并不是一个三叶草,而是字母T。是蒋廷专有的私人定制的标志。
尤可不认识这个图案,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餐厅里随便拉出一个工作人员都不会认不出。
于是即使尤可仍然没抛弃他那根破木棍,端着瓷碗从餐厅自助区走过,也没有人露出一点嫌恶的表情。
然而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工作人员观察细致,尤可刚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还没坐下就被人指着吆喝着喊“服务生!”
那人捏着鼻子,指着尤可,“谁把捡破烂的放进来了?!赶紧把他赶出去!”
尤可坐在位子上,茫然地环顾四周,哪有捡破烂的?
服务生很快应声而来,没有驱赶尤可,而是对着那个大叫的男客人说,“先生,不好意思,公共场合请不要大声喧哗”。
见自已被其他人异样的眼神看着,那位男客人的声音也弱了下来,还是不依不饶地和服务生说,“你们餐厅就放任这种人进来?你们对其他人负责吗?万一他一身脏东西带进来害别人染上了脏病怎么办?”
他一连串说了好几句,恼怒和讽刺的声音让尤可听出了一丝熟悉,他不禁抬起眼睛从他那点头发缝里观察,那人好像是昨天嘲笑他老土的那个陪酒男孩。
尤可直接拿了棍子站起来,吓得那个男孩一下子止住了说话声,还倒退了两步,揪着服务生大惊失色,“你看你看,他还会发疯打人!”
他的叫喊引来更多用餐客人的目光,经理也被骚动吸引过来。像统一训练过般,和那个门口的工作人员一样,他第一眼先看到了尤可衣领的标志。
同样的处理方式,他没有做出任何制止尤可的动作,而是对着男孩说:“很抱歉先生,为了让您有更好的用餐体验,我们可以提供二楼包厢让您单独用餐”。
那男孩却不同意,“这个位置是白少提前预订好的,凭什么让我离开?等白少过来了你和他说吧,看他愿不愿意”。
尤可看他一副狗仗人势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几乎猜出了白少是哪位,就是昨天对他开黄腔的那个寸头男人。
他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桌上,那只小瓷碗也被往里放了放,手里的棍子却越攥越紧,不难看出他在进行战斗准备。
那位白少从洗手间出来,就被那个男孩缠了上去,指着尤可开口就告状:“白少~你看那个臭乞丐坐在了我们旁边,服务生还要赶我们走”。
白少没有及时表态,盯着尤可那披头散发的脸看了好久,又用昨天那种恶心的腔调说,“这是被二爷玩过了没让他尽兴赶出来当叫花子了?撩起头发来给本少爷看看”。
尤可没有动静,白少直接甩开那个男孩的胳膊,走近尤可,想要亲自动手把人头发揪起来。经理和服务生还想拦他,却被动作迅速的尤可闪身在他们面前。
他没有留情,使出了狠劲朝白少伸出的手臂就是一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