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之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又洗漱完,按下心头那点尴尬,佯装淡定下楼。
宋队虽然今天莽了点,可是给她的第一印象实在太正直,因此她只是尴尬,生不起来气,只是想想老在他面前出洋相,可能还真是孽缘……
许安之也不是裸睡,她穿着睡裙呐,宋队也是正派人,她没觉得被看了眼睡裙就咋的了,所以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宋北锋还沉浸在那一眼的春光里,他这么多年从没对哪个女孩子感兴趣过,一直很守男德,突然看到心上人春光“半泄”,要说没点悸动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么多年的从军生涯,他的克制力极为强大,暗恋那么多年愣是没让任何人知道。
别人都以为他不近女色,其实是他想近的那个女色从来没让他靠近过罢了。
同时,他作为一线作战部队的军官,需要常年和搞情报的人员打交道,喜怒形于色就是他的失败。
只要他不想,极少有人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许安之一个鲜少和人打交道的大小姐,自然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只觉得宋队真是淡定无比,即使刚刚遇到那么奇葩的情况都面不改色,照样板着一张扑克脸。
他既不诚惶诚恐,也没有半点窘迫的神色,仿佛刚才误判情况一脚踹翻门板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是不得不说,他这样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倒确实让许安之心里的那点尴尬和矫情慢慢消散了。
“宋队还会煎牛排?”
“会一点,许小姐尝尝……”
宋北锋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把装着牛排的餐盘端到她面前,又顺手放了牛奶在她眼前,动作熟极而流,仿佛做过千万遍。
许安之看了一眼,全熟牛排,确实很合她的口味,她自小就不爱吃西式餐点,做熟了心里也总觉得生,也就这样的还可以接受。
她忍不住问他:“宋队喜欢全熟的?”
宋北锋的手顿了一下:“你不喜欢全熟的?这是放凉了又加热的,如果不想吃这个,我重新做点别的……”
许安之对待吃的没那么多事,按住了盘子,笑盈盈道:“我们口味还挺合的,我只喜欢全熟的……”
宋北锋心头酸了一下,好像最柔软的那个尖尖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心口麻麻的。
许安之已经默默吃了起来,都这个点儿了,宋队肯定早就吃完早饭了……没准儿按他的习惯都快吃午饭了。
毕竟他说他六点半就能起床,真乃神人也,许安之突然想起他刚刚在楼上说的话,突然有点想笑。
宋北锋看她突然笑了,紧绷的神情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下。
他在一旁看着她,许安之吃饭的样子明显是从小培养的好礼仪,他如今和她近距离接触,完全感受得到那种世家千金的贵气。
很多人觉得两个人同居就能发现问题,比如生活习惯或是真实的人让对方幻灭,所以想放弃一个人就是要大胆地接触她,才能对她去魅。
可宋北锋越是接近她,越觉得她比自已想象中更好,不是完美的那种好,而是真实可感又毫不让人失望的好,表里如一。
她当然不是任何时候都礼仪齐全,比如她会害怕地尖叫,会睡懒觉,还有起床气,可她也温婉明媚,待人真诚,还对下属的失误毫不苛责,他好像对她又多了一些了解。
宋北锋看着她的眼神近乎温柔,可很快就收了起来,他并不想被太早发现他的心意,很明显许安之现在对谈恋爱找对象没什么兴趣。
他能看出她对他的刻意交好,但宋北锋心知肚明,这份交好大概率也不是因为爱情或者好感,而是因为她知道审时度势,想借此机会和他搞好关系,毕竟她想做的事情肯定是需要助力的。
伟人说过,想成大事,就要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她应该也是一样的心态,小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傻。
宋北锋不知道该怪自已眼光太好,喜欢的姑娘太伶俐,还是怪自已看的太清楚,才这么清醒又折磨。
许安之吃的挺乐呵,想起宋队说等会儿要来人排查屋子,还要提升安保等级,忍不住问了一嘴:“宋队的朋友什么时候来啊?”
宋北锋看了看表:“十点半。”
许安之一看挂钟,已经十点过了,刚刚折腾了半天,人一会儿就来了,她还在吃早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吃饭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宋北锋弯了一下嘴角,又忍不住安慰她:“没事,慢慢吃,他们也不一定来的那么准时……”
说完背着手,盲打了几个指令,让陈江晚会儿再过来。
陈江收到指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纠结,跟整装待发的几个兄弟说了一声:“老大刚刚说晚点再过去,再等半个小时吧……”
这些兄弟基本都是部队转业或退伍的,服从命令是刻在骨子里的,再加上宋北锋这个人对下属来说是很好相处的领导,指挥能力和个人武力值都很强,而且最注重令行禁止,大家都服他,也没人闲着没事干去质疑他,因此都遵从指令再等半小时。
许安之有点好奇,她从小有保镖,对安保人员不算太陌生,但是以前基本仅限于保护她的人身安全,或者就是出行时撑场子,看起来更有排面。
真正高的安保级别她用不到,毕竟明面上她只是大小姐,上面有正当壮年的父亲和第一继承人的哥哥吸引火力,即使有危险也是冲着他们去的,针对她的不多,配备保镖主要是为了防止绑架这种恶性犯罪,她如果做太高调的安保等级,反而容易吸引危险,毕竟许家这么大的产业,她看起来是最好对付的一个,过多的关注对她有害无益。
许安泽以前在暗地里还是给她配了不少跟踪保护的人,但明面上并没有太张扬的表现出重视,许安泽一直都是自已以继承人的身份出现,把她保护在暗处,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她。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哥哥不在了,秦柳生的儿子年纪还小,社会上都在猜测许家的产业是让许家大小姐接手还是等那个小少爷长大后再接手。
虽然许安之平时一贯很低调,但是如今她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不得不面对之后的明枪暗箭,虽然她对家里没有提过想继承家业的意思,可是她是不会把属于哥哥的东西拱手他人的。
她没跟宋北锋说,但是他心里有数。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支持就行了,以前他没能力也没立场做什么,如今打拼出这些,本就打算给她做后盾的。
许安之吃完了早饭,那么大一块牛排,她感觉午饭都不用吃了,要不是不喜欢剩饭,她差点吃不完。
她一吃饱,又有力气思考了,拿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角,公事公办地跟宋北锋说:“麻烦宋队了……需要什么东西,产生多少费用,找我报销就行……”
宋北锋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反驳,低声“嗯”了一声。
“宋队这些朋友都像你一样厉害吗?”
许安之察觉到他的气压有些低,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转移话题打听情况。
宋北锋心里松快了一点:“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也是我们基地的……”
“我有时间能去你们基地参观吗?”
“可以,什么时候想去,我陪你……”
许安之对这些还是很感兴趣的,她之所以刚认识就这么信任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宋北锋是猎豹特种部队出身,这个部队她以前听她哥提过不少次,而这个智锋安保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猎豹退役的,她很想知道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退役后都集中来这里。
她忍不住又看了看宋北锋,其实以前好像也听哥哥提过这个名字,不过那个时候她对部队里的事情不怎么感冒,所以听过就忘了,只知道这人很厉害,能被她哥提起来,具体怎么个厉害法她并不知道,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他能有这么牛的凝聚力,光能力强是不够的,肯定还有其他过人之处,她真应该跟他好好学学,如何收服心腹为自已所用。
许安之吃完东西,自已把餐盘收起来,准备放进洗碗机里。
宋北锋动作更快,接过去随手几下就洗干净了,放回碗橱里面。
许安之觉得还是应该说明白,等宋北锋出来了,认真看着他道:“宋队不用这么麻烦,这些事情不是你的职责,这两天我爸应该会安排人过来,以后这些生活琐事会有专人负责的……”
宋北锋点头:“知道了。”
许安之想想她哥和林寒时,部队里的人都是很自觉的,不喜欢看到脏乱差地堆着,不过宋队拿着那么低的薪水还要做保姆的工作,确实让她心虚的厉害。
宋北锋没当回事,跟她提建议:“来人的话最好一次性来,需要做背景调查的话我安排人去做……”
这是什么全能人才,她真是挖到宝了。
许安之喜笑颜开:“那就麻烦宋队了……”
神情娇俏灵动,笑容满面的样子看的宋北锋愣了一下,好像看到多年前的那个笑,如今竟然是对着他。
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不麻烦,安保协议里也是包括这个的……”
许安之回忆自已看过的合同,保镖确实有做背景调查的需要,他们智锋安保的口碑这么好,果然是方方面面都做都很到位。
宋北锋把热牛奶递给她,许安之接过去啜饮了一口。
她很喜欢奶制品,非常能镇静心神。
“宋队需不需要制服?”
她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以前的保镖都是统一的黑西装黑墨镜,带着蓝牙耳麦,跟演黑客帝国似的。
“听你安排,都可以。”
宋北锋拿不准她喜欢什么样的。
他个人其实穿迷彩或者便装更自在一些,一方面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西装中看不中用,除了帅,材质没有迷彩服那么强的实用性,实战时候还影响出招的速度。
可是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男人穿西装,他也不想放弃这种能在心上人面前刷脸的机会,万一她喜欢呢?
按他的实力和身手,穿啥影响不大,习惯什么的可以灵活改动。
许安之歪头想了想,笑眯眯道:“宋队现在穿的就很帅……”
宋北锋耳朵有点热,他昨天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黑T和半迷彩裤,原来她喜欢这种类型的?
许安之从小到大看她哥看习惯了,许安泽比她大11岁,早早去部队,常年迷彩不离身,她早就看习惯了,对男人的审美就是这种又野性又板正的,荷尔蒙爆棚。
她是真的对时下流行的斯文俊秀型男生不怎么感冒,总觉得男人就该糙一点,太精致的她不喜欢。
不过她还没见过宋队穿西装……
“宋队,咱们其实应该算合作关系,严格来说不算雇佣关系……你平时就按照你的习惯来,我不喜欢太大排面,搞什么统一制服排排站的……”
许安之一本正经地跟他商量:“我现在不需要排面,简单最好……而且我要去学校和舞蹈室,大多数同学其实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不想带一堆保镖出行,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宋北锋听明白了,心跳的厉害,这种情况他求之不得。
他立刻表明态度:“我知道了……我不会随便暴露身份的。其他的保镖我来安排……”
许安之拒绝的很干脆:“不用不用……宋队你愿意来,人情已经还了,你的人手也是要吃饭的,要么我就正常出工资雇佣,反正不能用白工啊,你是开安保公司的,我也不能空手套白狼挟恩以报啊……”
宋北锋还想争取一下:“我的一条命还不值这点钱?”
许安之认真地看着他:“可是你的下属也要赚钱吃饭啊,人家不是来义务劳动的,是你欠我人情,人家又不欠我人情,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呢?宋队长是大好人,但我也要适可而止,更何况……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