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周围雾气还未散去,就见从村口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叶源里将猪食倒在猪槽里,看着两头肥猪,揉了揉十分困顿的双眼,将桶拿出猪圈放在厕所旁。
刚一放下,一个粗狂的声音喊到:“死丫头,饭怎么还不端上来,是想饿死你弟吗?”说着话,一个只穿一条裤衩,浑身黝黑的光头男人从堂屋走了出来。
“来了。”叶源里一看男人出来,手也来不及洗,就去厨房将盛有白米饭的盆端了出来。
男人一看到叶源里,那手握成拳,站在身后就给叶源里踢了一脚:“不看着你就给老子偷懒,看我不打死你。”拳头不断往叶源里身上招呼着,却不见叶源里出一声,除了身子晃了一下,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刚将盆放在桌上,院里的门被敲响,男人不耐烦地去开门:“谁啊?”一打开门,一个身穿老式盘扣长衫的老年人站在门口。
“村长,你怎么来了?”老人看着这个只身着一条短裤的叶荣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
叶荣一听村长的话,迟疑了几秒道:“都准备着,快好了。”
李大生一听这话,脸瞬间沉了下来:“还有半月,到时间你知道的后果的。”这句话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是怕里面的人听见。
叶荣一听想到了什么,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恐慌:“村长放心,这几天就缝好了。”
李大生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叶荣,冷哼:“你知道就行。”说完转身就走,就在这时,一队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从叶荣门前走过,隐约中还能听见女子的哭泣声。
等队伍走远了,叶荣收回了看热闹的视线往门口吐了一口浓痰:“晦气。”伸手将大门关上,一关上,屋外又有人哭泣,叶荣赶紧往屋里走去,脸上带着害怕,一看到屋里的老婆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孩他爹,村长咋不进来坐坐就这个走了去?”一个身穿斜扣灰青色短衣的妇人坐在凳上,一旁坐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身形胖实,圆脑袋,单眼皮,塌鼻梁,跟叶荣长的是一模一样。
叶荣坐在凳子上,伸手给自已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吃了口后说:“忙着呢,刚还问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妇人一听这话也不说话了,埋头吃着碗里的菜。
倒是叶松开口了:“爸你看叶源里都把盆里的饭吃完了,我都还没吃饱。”
叶荣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叶源里,手上是一个破了个洞的碗,碗里也尽是一些饭巴子。
刚吃没几口的叶源里听到这话,走过去就要将碗里的饭倒给叶松。
叶松不要,他嫌脏。叶荣盯着叶源里:“你不知道等大家吃完了再吃吗?是饿死鬼投胎是不是?”说着说着,就想要动手。
被一旁的妇女拦住:“好了好了,一大早的跟孩子置什么气,小松你也是的,要留那么点在盆里给谁吃?”说着就将自已碗里的饭倒了点给叶松。
就在这时,一声狗叫传来,一只浑身漆黑如墨的狗摇着尾巴就跑了过来,妇人一看到那狗,笑骂了一句:“闻着饭香就回来了。”
说着眼睛就看向了叶源里,叶源里默默的将自已手中的碗放下,狗一看到放下来的碗就走过去吃了起来,吃着还冲妇人叫唤两声,逗得妇人将桌子上的一盘油渣夹了几筷子扔进狗盆里,而叶源里只是看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三月二十,是叶源里的生辰,也是她出嫁的日子,当得知自已要嫁人时,她是没有任何感受的,说来她也算村里的饭后谈资。
她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因大出血去世,而她出生时也不哭,任由产婆如何打她,她都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睁开眼,在村里是不祥的,所以从小到大她也没有任何的朋友。
因为她母亲是被人贩子拐卖到这的,而她也不足十月就出生,并且长得跟叶荣也一点不像,以至于她是被他像狗牛一样的养着,心情高兴了就给点吃的,不高兴就一顿拳打脚踢,尽管浑身数不清的伤疤,却也没有一次让她哭过。
她不会笑,也不会哭,更不知疼痛是什么感觉。也让所有人每次看她都像是看怪物一般。
明天就要出嫁啦,望着这个巴掌大的房间,里面摆设很简单,一个用几根木棍拼接成的简易床板,上面放着一层薄薄的被褥,被褥可以看见年代久远,上面的花纹已经看不清了。
摸着这一床陪伴她十九年的被子,这就是她的所有家当了。就连她身上这身灰绿色的衣服,还是隔壁二婶子的媳妇看她可怜,送给她的。
所以只有这床听说是娘生她的时候盖的被子,大家嫌晦气,就给了她盖。
月光穿过薄膜映照在了她的身上,叶源里抱着被子睡得很香,尽管浑身被凉意冻得发抖,却也没有打开被子盖一下的举动,只是抱着。
迷迷糊糊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叶源里睁开眼,就看见屋里进来了好多人,都是村里的小媳妇。
“哟,源里醒啦。”隔壁的张家媳妇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嫁衣上绣着鸳鸯,裙摆是一圈用金色勾勒的花草。
见叶源里呆愣着站着,李二媳妇看不过去,伸手就将叶源里身上穿的衣服脱了下来,当衣服脱下来的瞬间,房间有瞬间的安静,只见叶源里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道从胸前划到肚子的伤口,尽管已经愈合,却也显得那么的刺眼。
“这……这也太可怜了。”有人红了眼眶。
“唉,这孩子命苦啊。”另一个人叹气道。
十几个人中,有些人红了眼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身嫁衣给叶源里穿上。头发是梳上去,夹了几朵牡丹花。
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递过来的时候,叶源里怎么看这鞋怎么奇怪,似乎是纸做的。
“这鞋……怎么看着怪怪的?”新嫁过来没多久的妇人疑惑嘀咕
“嘘,别乱说。”另一个人赶紧制止。
“这到底是要嫁给谁啊?怎么这么奇怪?”又有一个结婚没半年的妇女忍不住发问。
“不知道,听说很神秘呢。”
“神秘?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吧?”
“别瞎猜,村长安排的,能有什么不好。”
众人心里却都涌起一股诡异的感觉,却又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给叶源里穿戴好。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