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宝玉,并未在那郁郁之情中沉溺许久,不多时,便已整顿衣裳,出门而去。
控制着小纸人晃晃悠悠,向前移了数步,本前倾的身子,却又戛然而止,继而往后退将回来。非是雪杏驱使小纸人费了多少力气,原是因着,若宝玉此番真是往宝钗处去,想必便是那宝钗与莺儿里应外合,道出“金玉良缘”之时刻。若宝玉和宝钗能多处些时辰,擦出些别样的火花来,倒也遂了某些人的愿。也懒得让黛玉惹了是非。
只是如今,可要想法子不让黛玉往宝钗处去才好。
前几日,借着冬日养生的说法,已是劝得黛玉深居简出,近几日也无人来扰。
今儿个宝玉没与黛玉前去,独自在宁国府,见了秦钟,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只瞧得宝玉回来后意兴阑珊。
如今宝玉既还是已出门,料想多是如原本一样去宝钗处,也不知会不会如原本红楼中那般,宝玉前脚和宝钗相聊甚欢,就见黛玉也去看宝钗。
如今让人担心的,便是怕黛玉或是忽然想起要往宝钗处去,或是得知宝玉在宝姑娘那儿,巴巴儿地寻了去。
原在那红楼故事里,黛玉是晚于宝玉才到宝姑娘处的。
想着与雪雁通气,分开行动。
此时雪雁已悄悄将文杏、文贝、文晶、文旺聚于一处。雪雁神色严肃,低声说道:“你们都仔细着,隔壁宝二爷出门游乐去了,可莫要让姑娘知晓。我们姑娘正在冬日养生的要紧时候,若是被宝二爷出门之事勾了心思,到处闲逛,伤了身子,我们可都有罪过。”雪雁边说边瞧着众人,眼中透着坚定,不容置疑。
文杏眉头微蹙,轻声道:“姐姐,若姑娘问起宝二爷行踪,我们当如何答才好?”
雪雁手抚下颌,思忖片刻,方道:“若姑娘问起,只说不知宝二爷去处。若姑娘有出门之意,定要用养生之由苦苦相劝,万不可松口,都记下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又细细商讨了一番细节,这才各自散去,守在黛玉居所周遭,时而拿书上的字句请教,只恐黛玉知晓宝玉出门,也去吹了冷风。
花开两枝,雪杏打听到紫鹃这会所在之处,出门前往,猛然遇冷身子簌簌发抖,雪杏脖颈缩着,边跺脚边搓手,进了屋才道:“紫鹃姐姐,这神京的冬日,真真是个厉害角色,饕风虐雪的恶兽般,张牙舞爪地扑来,直教我这初见识这些的人,苦不堪言呐。”
紫鹃迎上前,一把拉住雪杏,快步引至暖炉边,道:“好妹妹,快来这边暖暖。这神京的冬天,是比你在扬州那里遇到的厉害多了,到了这会,是要拿着手炉的。你这般匆忙而来,定是有要事相商吧?”目露询问的看着雪杏。
凑到暖炉旁,雪杏烘了烘手,赔着笑诚恳的看向紫鹃。“姐姐,你是知道的,姑娘自幼娇弱,恰似那娇嫩花儿,受不得半点儿风寒。如今在这神京过第一个冬天,突然这般冷,叫我这心里就像悬了块石头,总惦记着姑娘,我且在适应,可不能让姑娘受了冻。我琢磨着,房里布置得妥当,可冬日里姑娘与姐妹间难免要走动,还是要给姑娘做件大氅,先前的,还是与姑娘而言,还是要薄上许多。得比以往的厚实暖和才更好。”
紫鹃连连点头,嘴角含笑,眼中满是赞许之意,温暖柔和的说道:“妹妹能有此等心思,真是难得。真真是姑娘的福气。姑娘身子骨娇弱,确需我们精心照料,容不得半分差池。”说着神色思索,双手不自觉地交握。
雪杏见此,面露难色,轻扯紫鹃衣袖道:“只是姐姐,我对这神京权贵家流行的花色样式,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姐姐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过,见多识广,定知晓那些达官显贵喜好的样式。姐姐,可能劳烦你这冬日里走一趟,帮我探探,可好?”拉着紫鹃说着,观察其表情,是否为难。
紫鹃轻拍其手背,又轻拍自已额头,“瞧我这记性,险些误了事。要制作一件姑娘穿着的,权贵人家的花色样式衣物,确有许多讲究。往日里各方每季都会送来日常的,也就忽略到许多。”略作思忖又道:“我这便去寻那些旧相识问问,她们消息灵通,想必知晓时下流行之款。”
雪杏面露喜色,双手合十道:“姐姐真是我的救星!此事就全仰仗姐姐了。对这边的衣着风格一抹黑,最近都做的都是些小件,此次有姐姐帮忙,定要给姑娘做件精美暖和的大氅,不给姑娘失了体面。”
紫鹃轻笑道:“妹妹放心,我这就去。你也别闲着,把料子、里子备好,切不可马虎。”转身欲走,又回头叮嘱。“那料子定要选上乘的、柔软舒适的,若是库房里没有,这便和老太太处”。
赔笑点头的雪杏:“好嘞,姐姐,放心,库房里面料和毛皮是有的,我这便去准备,姐姐您一路小心。”待紫鹃离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的笑意。
紫鹃往日实在尽职,又常侍候周全与黛玉左右。 还时不时给宝黛拉红线。总算支走了,就怕紫鹃今日提了宝玉,黛玉去了两女一男的修罗场。花心大萝卜走开,黛玉要独自美丽。
边想着,雪杏步伐轻快的去库房前,叫来文贝、文晶一起挑选狐皮、貂皮等珍贵皮毛;织金缎、云锦等不同的花色面料、里料;以及用作缝制和绣制装饰图案,有金线、银线以及各种彩色丝线;还有珍珠、宝石等用于点缀领口、袖口等部位配饰材料。
三个丫鬟取了不少样品,浩浩荡荡前往黛玉处所在的暖阁。既是黛玉穿着的,怎么也看看其喜欢的毛皮样式,花色纹理下的色调,以及相应选用的配件物什,某些面料上是否用珠光的线,绣得某些图案是否暗藏。这下午细细对比、选择下来,想着黛玉该是没时间想宝玉去了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