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沈南嫣坐在屋里,却让人开着房门,任凭冷风往屋里灌,她的耳朵一直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吴悠已经去宫里瞧过,得知兴王带人在宫里守着,她才安心了一些,只要有兴王在,皇上有什么交代才不会被人隐瞒或是更改,她倒是不介意谁当皇帝,不过玄溯国边关雷万金的事,还一直在她心里,雷万金是太子的人,那说明他做的事也都是太子示意的,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皇帝,百姓怕是未必能有好日子过。
“小姐,亥时了,你在这风口上坐了这么久,明日肯定会生病,还是进去暖暖吧。”
采芙将沈南嫣手上的汤婆子换了新的,再一次劝她上床歇着,沈南嫣已经从天亮坐到了天黑,虽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可冻了这么久,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啊。
“没事,再等一会儿。”
吴悠说过,皇上驾崩也就是这两天了,今夜沈南嫣的心格外不平静,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所以她一直坐在门口,等着宫里的钟声。
“小姐要等什么?不如让采芙陪您先进去暖暖,老奴在这里等着。”
“罢了,也没等什么,都歇下吧。”
想着这一院子的人都陪自已这样耗着,沈南嫣又觉得没什么意义,反正自已已经把事情跟商辞说过了,他自会部署,皇位的事更不是自已可以左右的,这样操心也是枉然。
沈南嫣发话,下人们如同瞬间获释,立刻动了起来,都准备进屋暖暖身子。
洗漱之后,采芙用被子裹着沈南嫣,又在她身边放了几个汤婆子,屋里的炭火也烧的更旺了,今夜沈南嫣冻了这么久,明日肯定会受寒,只盼着这会儿子多暖暖,明日别太严重才好。
就在沈南嫣昏昏沉沉中,突然屋外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沈南嫣瞬间清醒,伸长了脖子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嫣儿,嫣儿……”
竟是纯熙郡主的声音,沈南嫣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刚走出里间就觉得浑身一凉。
“这么晚,郡主怎么来了?”
“快给你家小姐拿件披风来,要厚一点的。”
纯熙郡主边吩咐采芙,边拉着沈南嫣坐下。
“你知道皇……我…本郡主突然心情不好,今夜,你去我府里陪我聊聊。”
“啊?现在,这么晚了都,郡主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在我这屋里将就将就如何?”
“不如何?你这破院子还没我哥哥的妾室住的好,这种地方也配我吗,我已经跟沈大人说过了,快走吧。”
纯熙郡主跟她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态度也好像怪怪的,沈南嫣不明就里,但是大概也猜出来了,纯熙郡主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自已帮忙。
她转头看了一眼袁嬷嬷,袁嬷嬷点头走了出去,在院子里骂了几句小丫鬟,之后才又走了进来,轻声道。
“墙角下有人。”
纯熙郡主这么晚来找自已,还要带自已出门,就算沈宗元答应了,只怕吕氏也会想办法让人来打听所为何事,她也就明白了纯熙郡主为何这样说话了。
没有多想,沈南嫣披了一件红色带毛绒边的披风,便跟着纯熙郡主出门了,两人在路上说话也没压低声音,纯熙郡主抱怨了一路,到了马车上才闭嘴。
丫鬟赶忙递给纯熙郡主一杯茶水,被她一口喝光。
“可真是累死我了。”
“既然都跟我爹说好了,又何苦这样,多喝点儿水吧。”
“我堂堂郡主,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他们让我说谎,我手心都出汗了!”
“他们?谁?”
纯熙郡主抬手揉了揉鼻尖,眼神有些闪躲。
“你不会生气我骗你出来吧?”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啊,他们说让我带你出来,说事关重大,我就帮帮忙嘛。”
“他们是谁?”
“你应该认识,去了就知道了。”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兴王府门前停下,两人进了王府,这也是沈南嫣第一次来王府,看的瞧着倒是没有淮王府华丽气派,不过也是沈南嫣的难以想象的富贵了,比沈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沈南嫣甩了甩脑袋,让自已的理智回归,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这些浮云之上,皇帝若是驾崩,天下都得乱,活命都是问题哪还能想这些没用的。
进到前厅,沈南嫣就看了里面端坐着的商辞,还有萧易臣,二人一见是沈南嫣来了纷纷起身。
“沈小姐。”
“世子,萧公子。”
“实在是万不得已,所以才让郡主请你过来一趟。”
商辞的脸上虽然依旧和睦,但是眉头却是紧缩着。
“哦,那不知道让我来做什么?”
“萧阁主。”
萧易臣只跟商辞说沈南嫣能帮忙,却并未说怎么帮,所以还得要萧易臣来解释。
“事情沈小姐应该已经知晓,现在事关重大,虽说兴王宸王都在宫里,可难免太子狗急跳墙,所以淮王在不在上京就尤为重要。”
这些沈南嫣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萧易臣这样跟自已说就有些奇怪,她不敢确定萧易臣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陆九思根本也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所以沈南嫣只得懵懂的看着萧易臣,想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萧易臣似乎也在等沈南嫣明白自已的意思,一时间,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四人面面相觑。
“沈小姐,理应让淮王尽快回京。”
“嗯。”
萧易臣已经点到了自已的名字,沈南嫣只能木讷的回应,可萧易臣还是定定的看着沈南嫣,沈南嫣又转头看了看商辞和纯熙郡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耽误,我跟沈小姐先去想办法,商世子盯着上京城,城内外都有咱们的人,真有暴动,发动信号就行。”
“……好。”
商辞自然是疑惑的,陆九思远在边关,他们又能想什么办法,可现在也不是纠结的时候。
这次萧易臣和沈南嫣走的不是兴王府大门,两人单枪匹马消失在黑夜里,采芙则被留在了王府。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从南城门出去,朝着城外十里偏僻的林子狂奔,那林子中间有一片空地,边上有一滩湖水,虽然不大,但是却异常清澈,月亮的倒影投在湖面,更像是一面镜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