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言闻声抬头,看见一个一头海藻般长卷发的男人正迈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走过来。
吴扬!
陆慎言的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起来,嘴角扯了扯,却什么也没有说,同时他攥着南容手腕的手收得更紧了。
吴扬的父亲吴国平和他的父亲陆昌泰,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同时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所以他和吴扬自幼认识,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
吴扬这个人智商奇高,自幼就有异于常人,但性格阴郁,让人捉摸不定,当他们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一个小孩该有的天真和单纯了。
其实吴扬最让陆慎言对他抵触的原因,大概还是他与生俱来的心狠手辣。
在他们还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在陆家院子里踢足球,把邻居家花圃里的花不小心给弄折了不少,虽然后来家里大人给道了歉,也做了赔偿,可是这个邻居还是不依不饶的。
每次看见他们都指桑骂槐的说一些风凉话,像说什么陆谨行是个没妈的孤儿啊,陆慎言的妈妈不要脸啊,至于吴扬那说的就更难听了。
吴扬的妈妈是因为他爸爸不停地出轨被活活气死的,这在吴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而那个邻居就一直揪着这件事说些难听的话,像什么老子是种马,所以才生出这样不男不女的妖孽来什么的,还有什么有妈生没妈管什么的,总之就是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几个孩子都非常气愤,可是他们能做的也就是骂骂那个邻居,给他搞个小破坏什么的,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惩罚他的办法。
可是吴扬却与众不同,面对那个邻居的欺负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无论那个邻居骂得多凶,他都是用那双俊美无俦,却阴鸷的眼睛静静的盯着他。
那个人总是会被他盯得心底发毛,心中暗骂吴扬,他不明白一个小孩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又过了不久,那个邻居因为刹车失灵出车祸受伤严重,被截去了双腿,自此他再也没有机会骂过他们一句。
当时几个小孩都非常高兴,包括陆谨行都是,可是陆慎言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只有他知道那个邻居究竟为什么会出那场车祸。
是吴扬!
他亲眼看见吴扬屏蔽了所有摄像头,然后在那个人的车上动了手脚。
直到现在,陆慎言想起这件事,都不寒而栗,他心里非常明白,吴扬当时是想要那个人的命的,是那个人命大才逃过一劫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居然有那么深的心机,那么狠辣的手段,这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阴影。
因此对于吴扬,陆慎言从内心深处是抵触的,而吴扬似乎也明白这一点,虽然他并不明白陆慎言为什么会这样,而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和陆慎言交好,一直以来,他都是和陆谨行的关系更好一些。
“陆二少爷!”吴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性感。
“你也在?”陆慎言上下打量着吴扬,眼前这个男人那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真是张扬,可是长在他的头上却又那么的贴切。
陆慎言其实很讨厌男生留长发,觉得他们娘里娘气,不伦不类,没有一个好看的。
可是吴扬不但留长发,而且有时还会化妆,不但不娘,甚至还好看的要命,俊美而阴鸷,就像是从地底爬上来的阿修罗一般。
“陆二少爷来了,怎么也不进去找我们玩啊?”吴扬似笑非笑地说,并没有直接回答陆慎言的问题。
“我来找人!”陆慎言边说边握着南容的手向外走。
“陆慎言,你先放开我!”南容低声说道,同时抬眸轻轻地扫了一眼吴扬。
陆慎言刚想说些什么,被吴扬给打断了,“谨行让我来看看她女朋友!”
“哼!他自己怎么不来?”陆慎言的声音有些冷。
他很看不惯陆谨行吴扬这一伙人每天花天酒地的做派,尤其是在男女情事之上的随便,自从他长大之后,就渐渐地和他们这一群人疏远了。
“谈生意呢!”吴扬随口编了个理由。
陆慎言知道他是在撒谎,可是这谎言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是那么自然,好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因此陆慎言一直认为吴扬就是一个妖孽。
“回去吧!”吴扬对着南容招了招手。
陆慎言并没有打算放开南容,他拉着南容继续向外走去。
“陆慎言,你先松开我的手,我自己走!”南容不想这样和陆慎言离开,可是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陆慎言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把南容带离这里。
他刚想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陆慎言非常不情愿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他的母亲张乐怡。
他本想不接,可是又担心母亲有什么事情,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慎言啊,你在哪里啊?妈妈有急事找你!”张乐怡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妈?”陆慎言担心的问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紧过来吧!”张乐怡说了一个地点名,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陆慎言为难的看了看南容,又看了看逐渐黑掉的手机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南老师,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南容揉了揉被陆慎言攥出红印的手腕。
“真的会回去吗?”陆慎言不放心地确认道。
“嗯!”南容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其实不喜欢这里!”
为了让陆慎言安心,南容强调了一下自己不喜欢这里。
陆慎言认识她已经三年了,又喜欢她喜欢得紧,他自然是知道她的喜好的,因此不疑有假,再三叮嘱南容之后,才心不在焉的离开。
离开之前,他非常不放心的扫了一眼吴扬。
吴扬当时并没有看他,而是斜靠在柱子上,慵懒地吸着香烟,眼神迷离而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慎言离开之后,南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低笑。
她转头望去,正是吴扬,后者歪着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过这样的日子,很累吧?”
南容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纠葛,望了他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语,转身离去。
望着南容消失的背影,吴扬打开钱夹,拿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印上岁月痕迹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暴打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少女穿着简单的衬衣赫本裙,脸上带着灿烂绚丽的笑容,一双眸子里似乎藏了星辰大海。
这个少女正是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