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飞鹅岭公路回来的路上,是常忠蕴开的车,崇羽洲坐在副驾驶,而程景淮一个人坐在车后座,一直沉默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崇羽洲透过后视镜望向他。
程景淮的手撑着脸,脸色沉静,飞速流过的路灯在程景淮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谁能真的不要命呢?刚才鬼门关走上一趟,程景淮心里应该也不平静吧。
崇羽洲没有打扰程景淮。
然而程景淮终于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木安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木安此时正在吃饭。
木安接了电话,软软糯糯来了一声:“喂?请问是哪位啊?”
可是电话那端没人吭声,木安听到的只有风在呼啸。
只好木安在喊一声:“喂?我听不见你说话。”
咦?奇怪了。
……
木安的声音就像温软的棉花糖,黏黏的,穿过程景淮的耳膜,震颤着程景淮的心。
程景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如此渴望听到木安的声音。
刚才在生死边缘走过这一遭,看着漆黑无边的悬崖深渊,程景淮心头升起一阵无名的恐惧。
怕自己跟木安生死相隔,永不复见那样。
这阵剧痛仿佛来自内心的深处,像刀子一样剔刮着程景淮的心,程景淮的眼睛就红了。
木母看见对方好像也没有接电话,于是就问:“安安,是谁的电话?”
木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妈,可能是打错了吧?”
电话里传来一阵冰冷的忙音,程景淮放下手机,揉了揉眼角,平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而第二天上午,程景淮跟别人在飙车那段视频在学校里传遍了。
当木安从班级群里看到程景淮在玩命飙车的视频的时候,看到车头几乎驶出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可是从看见车子出来的程景淮从车里走出来的画面。
木安就已经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巨大的手掌扼制住,无法呼吸……
没错,上一辈子发生的车祸事故的。
最会程景淮的车冲出了悬崖,等到拯救人员找到程景淮的时候,程景淮已经是满身的鲜血。
虽然说程景淮最终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程景淮已经基本上是成为了一个废人了。
提前发生了吗?还是程景淮避过了这一劫了?还是只是巧合而已呢?!
无数疑问缠绕着木安,木安心很乱,但是木安同时也渐渐明白,程景淮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怪不了任何人,都是程景淮自己一手造成的!
木安想到昨天接到的那个无名的电话,听见里面传来瑟瑟的风声,木安的心突然揪紧了。
木安放下手机,走出了教室。
蓝可不明所以,见木安神情不对劲,所以蓝可以也连忙追了上去:“安安都快上课了,你这是去哪里呀?”
木安没有回头,径直上楼,来到了十九班教室门前,迎面便撞见程景淮拎着水杯走出教室。
两个人在前面相逢,面面相觑,木安一张小脸因为愤怒,胀红不已。
程景淮嘴角忽而绽开了一抹微笑,一句“来找我……”还没问出口,木安加快步伐走到他的身边,扬起手便是一巴掌……
木安现在一切行为都已经不受理智所控制,只想好好发泄心中的郁愤,却在巴掌距离程景淮脸颊不过分寸之际,停了下来。
木安从来没有打过人,也狠不下这个心。
即便是可恶至极如木娉这样的人,她木安都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木娉的身体,当然木安更多是出于不屑。
周围不少经过的同学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木安,木安居然……居然敢对程景淮动手!
天知道,木安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
程景淮的脸色冷了下去,侧眸望了望木安的手,白皙柔软的掌腹里又细细有柔顺的纹路。
所有人都以为木安完蛋了,哪怕木安这一巴掌没有扇下去,但程景淮是什么人,程景淮能轻易放过木安吗。
令人未想到的是,下一秒,程景淮握住了木安的手背,轻轻一按,让中止的那一巴掌,稳稳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程景淮:“你想打的话就打吧。”
程景淮低垂着眉眼,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木安,声音柔和:“不要怕,你是我永远不会还手的人。”
自从那件事以后,木安有意疏远了与程景淮的接触。
回想上一辈子,木安每每翻阅程景淮保留下来的关于那场事故的新闻报纸,看见报纸上从山崖下拖上来,那个时候都觉得……木安都会心惊胆战的。
木安无法确定,那场事故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甚至不知道经历杨耀这次事件之后,程景淮究竟有没有躲过一劫。
上一辈子的木安,在前面几年阶段与程景淮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很多信息都是后来从程景淮只言片语的口述中得来。
而现在,木安和程景淮的交集慢慢变多,木安无法预料未来的结局会导向何方,木安害怕这种不确定性,因为木安现在唯一能够左右的只是自己的人生而已,对于程景淮,她真的是怕不能左右到程景淮的人生。
在木安遇到赵琛洋的那天,是冬日里少有的艳阳天。
木安打开自行车锁链的时候,听到一个清朗的嗓音从自己身后响起来:“安安?”
木安回头,只见赵琛洋单肩背着书包。
赵琛洋推着自行车立在木安的面前,赵琛洋还是少年时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睛。
赵琛洋有着一副英俊清秀的五官,还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眼。
带着春暖花开的微笑对着木安说道:“没想到啊,来Z市高中,就在这里遇到你。”
赵琛洋是木安的青梅竹马。
赵琛洋也是木安在青春岁月里,唯一喜欢过的男生了,当然,这是木安是那种默默放在心底的喜欢的对象。
赵琛洋非常优秀的男生,从高一下学期那年转入Z市高中,于是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赵琛洋稳居学校年级第一。
就算是到了,赵琛洋成为了B区的全科的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