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过完年,我都没有再见过鱼莲,也可能是那天我伤害了她,她有意的不想见我。
我走的那天是初六,初五的下午我去了鱼莲家,鱼莲的母亲告诉我,她谁也不想见,每天就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站在门口,叫了几声,鱼莲没有回我,我说道:鱼莲,我要走了,下一次回来也许还是过年,你好好保重吧。
说完我转身向着外面走去,“哐当”一声,门打开了,我回头一看,鱼莲气鼓鼓的看着我,说道:陈富贵,你带我去北京。
我心里一惊,问道:你去北京干什么?
鱼莲妈也说道:姑娘,你去北京干什么啊?
鱼莲说道:妈,你别管。
继而对我说道:陈富贵,你带不带?
我望向鱼莲妈,鱼莲妈说道:胡闹,你一个大姑娘家去北京干什么?咱家不指望你挣钱,你就在家老实呆着,哪也不许去。
我也说道:鱼莲,北京真的不适合你,你就在家呆着吧,你还小呢。
鱼莲嗤之以鼻的反问道:我小?你比我大多少?陈富贵,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鱼莲妈愤怒的说道:你敢去我就把腿给你打断,你就在家呆着,今天起,你不许出这个门,我还管不了你了?
富贵,你先回去吧,鱼莲说的你不要当真。
“哐当”鱼莲把门又关上了,在里面骂道:滚,你们都给我滚,陈富贵,你也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也就是从这天起,鱼莲对我的称呼也从富贵哥变成了陈富贵或者是富贵,我多次抗议,但是效果微乎其微,我也就认命了。
从鱼莲家出来以后,我回到了家里,院子里站着陈大伯一行人,看到我回来,急忙走上来问道:富贵,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我赶紧拿出烟发了一圈,说道:是的陈大伯。
陈大伯问道:年前你可是答应带我们去北京的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父亲在后面一直朝我挤眉弄眼,意思是现在还有拒绝的余地,你要是一答应,可就麻烦了。
我笑着问道:你们真的要跟我去北京?那里可不比在家里,吃的,喝的,可能都要差一些,甚至住宿条件也比不上家里。
有人接话道:怕个球,出去是赚钱的,不是享受的,这点我们还是分的清楚的。
众人立即附和道:就是,就是,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事啊。
我想了想说道:行,既然诸位叔叔大伯这么看的起我富贵,那我也就收下了,过完十五,你们到北京找我,行不行?
众人立马叫道:那行啊,当然行啊。
陈大伯笑吟吟的说道:哪富贵,这就这么说了啊,过了十五我们就去找你啊,听说你买了手机了已经,把手机号给我们,我们到了也好联系你。
我立即跑到车里拿出笔和本写上了电话以及工地的地址,说道:你们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也行,或者是到了工地给我打电话也行。
陈大伯说道:好,富贵就是爽快,行,你先忙着,我们就回去了,等过了十五我们去找你。
他们走后,我回到院子里,父亲叹了口气说道:这帮人啊,你既然选择了带他们,就要小心点,可能会受点委屈,但是不能让他们在村里说咱们家的坏话,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爸,你放心吧,我还是有点分寸的,说着我拿出了外面买的两条红塔山递到了父亲的手里。
父亲看到后怒斥道:你个败家玩意,你买这个东西干啥?我抽我的老旱烟不比你这个好抽?
二叔在一旁悠悠的说道:哪个好抽你还能不知道,别舍不得,身体是自已。
父亲听后说道:以后不许再花钱买这个了。
虽然父亲表面上在责怪我,但是我却从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欣喜。
这是我第一次给父亲买东西。
接着,我又对父亲说道: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有话就说,咱俩还有啥商量的。
是这样的,要不咱家那几亩地就别种了,你们你跟我妈一年种地也赚不来多少钱。。。
谁知道我这句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父亲立即暴怒道:你给我住嘴,你刚吃了几天饱饭啊?啊?你就嫌弃种地的了?种地是挣不了几个钱,但是我也把你跟你妹妹养大了。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是不是?农民不种地你让我干啥去?地荒着?这才吃了几年饱饭?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姑奶奶就是在六几年饿死的。
后面的二叔立即给我使眼色,我立即改变语气说道:这不是说的商量下嘛。
父亲嫌弃的骂道:没的商量,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你给我滚一边子去,我这会看到你就烦。
二叔猛给我使眼色,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明明是二叔给我提的,我现在说给父亲听,父亲骂我,二叔居然一声不吭。
二叔看我瞪了他一眼,他应该是感觉不好意思了,说道:哥,你看你干啥呢,人孩子也是一片好意,你说你说那么难听干啥。
父亲冷冷的盯着二叔说道:你也给我滚一边去,现在我看到你也烦,再说我揍你。
二叔瞬间不说话,甚至漏出一丝畏惧的眼神,讪讪的笑道:得,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我有些瞠目结舌,这还是我平时认识的二叔吗?
他。。。居然怕我爸。
二叔笑吟吟的拉着我说道:来,富贵,明天咱们就要走了,咱们去西地,看看你爷爷奶奶去。
父亲后面说道:早去早回,等会就该吃饭了。
二叔带着我一路向着西地走去,大约二十分钟后,我看到了我爷爷奶奶的坟。
二叔说道:你奶奶可惜了,六十多岁就没了,没享过一天福,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睹物思人吧,看到爷爷奶奶的坟,我心中也有些难过,奶奶活着的时候是最疼我的,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着,她是在2000年去世的,到如今也不过三年而已。
在坟前站了大约十来分钟,二叔说道:爹、妈,我走了,明天就跟富贵去北京了,再回来看你们可能就是过年了,清明节哥再给你们送钱。
走吧,富贵。
二叔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睛中那淡淡的泪光。
回到家的时候,二叔又恢复了以往那嘻嘻哈哈的性格,跟刚才在爷爷奶奶坟前判若两人。
吃晚饭前,我给李尘打了个电话,李尘告诉我,他现在基本上就是他们村里的首富,不但有手机,还给家里买了彩电,甚至还给家里添了一台机动三轮。
李尘问道:哥,你啥时候去北京?
明天,我打算明天就回去,带着二叔一家。
李尘回道:那我也收拾收拾回北京,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
我说道:现在离开工还有几天,你不要在家多陪陪父母吗?
李尘叹了口气说道:赶紧走吧,现在俺们村的媒婆都快把我家的门槛踏破了。
我哈哈笑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张静呢啊?
李尘沉默了一会,岔开话题道:张静一直没给你联系吗?
我说道:没有,我记得当初我们给她留了电话,也留了地址,说好的等她回北京就联系我们的,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联系呢?
李尘说道:不管了,先回北京吧,等到忙完这段时间了,抽空去她家一趟,找找她,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
我说道:行,那我明天就先回去了。
挂断了电话,我也有些想不通,当初跟张静说好的,为什么却失去了联系呢?
得知我们第二天早上要走,村里的邻居送来了很多东西,有香油,有香菇,有粉条,甚至还有鸽子。
看着这堆东西,我妈叹了口气说道:以往咱们家可没有这种待遇啊。
我爸说道:不收吧,他们觉得咱们是看不上,收吧,这都是人情啊。
二叔干咳了两声说道:给就收下呗,以后慢慢还,我估计这都是看富贵的面子,以前我回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
我爸白了二叔一眼,说道:还,拿什么还啊。。。唉!
我到厨房,看到我妈在刷碗,我妹在烧水。
我从包里拿出一整把钱(一万块),说道:妈,我这次回来也没给你和爸买什么东西,这一万块钱你拿着。
我妈看到这么多钱,说道:你自已存起来,留着娶媳妇吧,我跟你爸种着地,有收入。
我笑着说道:妈,咱们种地一年能挣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吗?拿着吧,别舍不得花,该吃吃,该喝喝。
我妈笑着说道:行,那你就先放在我这里吧,我帮你存着。
我心里叹了一口,这钱,她肯定是不会花的。
我又走到外面喊道:拾雨,你过来下。
妹妹跑到外面说道:哥,怎么了?
我又拿出五千块钱说道:这钱你拿着交学费。
妹妹嘴巴张成了O型,良久以后说道:哥,你真的发财了?我一个学期的学费才一百多块钱呢,加上吃也就一千多一点,你这。。。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剩下的钱不是给你挥霍的,我刚才给咱妈的一万块钱,她肯定是舍不得花的,这钱呢,你平时过星期天的时候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多买点肉,尤其羊肉跟牛肉多买点,咱爸喜欢喝羊肉汤,你多买点。
对了,你自已在学校多买点水果吃,我的电话有吧?没钱了给我打电话,等你上大学了,我给你买个手机。
妹妹眼前一亮,高兴的说道: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喜欢什么你买就行了。
二叔在屋里喊道:你俩在门口嘀咕什么呢?外面不冷吗?
回道屋,父亲说道:这些东西你们看看能带走的都带走吧,在家里我们也吃不完。
二叔摇了摇头说道:车上面行李已经放的差不多了,想带也带不住了。
二婶说道:赶紧洗洗睡觉吧都,明天早上还要开一天车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已经是七点半了,车上坐着堂弟跟我,二叔,二婶与我爸、我妈,步行向着村口走去。
我开着车缓缓的跟在后面,村上的人知道我要走,纷纷出来送行,不一会的时间,前面已经是一个十几个的队伍。
路过二叔的宅基地的时候,我有些愣神,回过神的时候,一个想法诞生在了我的脑海里。
到达村口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二叔二婶又跟邻居们寒暄了一会才上车。
跟众人告别后,我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走到前面的岗坡的时候,小堂弟指着岗坡上说道:姐姐,姐姐。
我定睛一看,是鱼莲,她站在岗坡上,下面有几只羊,她直直的站在岗坡上,显得很是突兀。
二婶说道:富贵,你要不要上去给她打个招呼?
我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吧,我们走吧。
鱼莲站在上面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一直到我们走出好远,她的目光一直没离过我的车,就那么盯着。
上午十点的时候我出了市,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出省,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到北京,进入北京的时候,二叔给家里打去了电话,报了个平安。
到二叔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并没有在二叔家住,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涛哥的夜市。
来到夜市的才发现,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想了想,暗暗骂了句,沙雕,这才初六啊,谁出摊这么早啊,最起码要过了十五以后啊。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涛哥的电话,接通后涛哥直接问道:怎么?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说道:还没吃饭呢,出来吃点?
涛哥说道:扯淡呢,这才初几啊,去哪吃?来我这,我做几个菜,咱俩喝两杯?
我没有犹豫,直接驱车来到了涛哥家。
来到涛哥家的时候我惊呆了,在涛哥的院子里停着一台跟我一模一样的车。
涛哥说道:哪个男人能拒绝车的诱惑呢?
我对着涛哥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涛哥还是有实力啊,涛哥骂道,扯淡,都是托你的福。
这一晚,在涛哥家,我俩都喝多了,说了很多很多,但是第二天早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约是大年十二这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接通后那面说道:陈富贵,我到北京了,你赶紧来接我。
我心里一惊,鱼莲。。。她居然自已跑到北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