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夭夭整个狐狸都愣住了。
虽然许小黑进到房间里就没了希望,但直到对方真要说出口的时候,眸子都要失去神采了。
自已好不容易找到个这么好的位置躲起来……结果转头就碰到了个有着特殊癖好的公子哥。
她忽地感觉鼻子一酸,想到媚儿为了保护自已刻意去引开那些该死的缉妖卫,两人先前做的事情,现在仿佛都成了笑话。
“小娘子,怎地不说话了?”
许小黑的话语拉回了胡夭夭的心神,她眨巴着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许小黑,一下子又松了口气。
好在对方没有察觉出自已的狐妖身份……
也就是说,自已应该是死不掉了。
只不过……难不成真要做那些事情?
想到这里,胡夭夭忍不住紧紧攥住的手掌,好看的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风尘女子的神情。
生怕因为面色破功,让许小黑察觉了异样。
相对于胡夭夭的羞意和屈辱,许小黑其实也疑惑的很。
眼前这狐妖明显就是修了一半人形的妖,应该和佘青青一样,好赖也是会些术法的吧?
但自已都这么不掩饰了,对方却没对自已动手……
是不想节外生枝?亦或者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罢了。
许小黑才懒得想这么多。
当务之急,应当是祛除魔功的遗症,将那些会影响自已的浊气全部排出去——
虽说对眼前的狐妖不太好,但这又关许小黑什么事呢?
想着,许小黑便捏起了胡夭夭的下巴,一边端详着她的美貌,一边摸向她腰间的束带。
胡夭夭怎么可能会从?
哪怕眼前这公子相貌再俊,在这种情形下,胡夭夭又怎么会瞧得上逛红楼、尤其是对犯了梅花还下得去手的浪荡男人啊?
更别说自已压根就不是什么风尘女子,来到这里,单纯是为了躲灾的。
她连忙捂住自已的脑袋上的头巾,然后往后退了几下。
只不过胡夭夭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些。
随着她的后退,原本紧着衣服的束带,却是顺着许小黑的拉扯飞了出去。
而原本遮蔽着天空的乌云,也被这股忽然带起的妖风,吹的向两旁散开,露出了明晃晃的皎白圆月。
月光与周围的烛光交映,衬出一片如同霜雪一般动人的白皙。
看得许小黑,也忍不住为这美景挑了挑眉毛,暗道好一个“月似脱兔窈人眼,霜如娇玉惹人怜”!
见许小黑看雪的神色如此直白,挂在天上的动人红霞一下子红得更甚了。
胡夭夭连忙伸手,遮蔽了白皙的天空,然后又往后退了好多步。
“姑娘,我的银票可是正正经经塞到人家老鸨手里了,你们这不会是黑店吧?”
听许小黑这么说,胡夭夭也是急中生了智,眼眸微亮,连忙开口:
“咱们这店里收钱的是账房伙计和掌柜,不是老鸨。
而且老鸨还要将人好好带到客人的面前,由客人挑的满意之后才算……公子你,应当是被那老鸨骗了!”
许小黑见对方信誓旦旦,也捏着下巴回想了一下先前的场景,确实是有些不合规。
但话又说回来。
“可是……这里结账的方式难道不是离开的时候才结账的吗?”
许小黑一边直勾勾的望着被乌云半遮半掩的明月,一边从腰包里摸出几个小铜板,丢到了胡夭夭的面前:
“姑娘是觉得自已现在命贱了,红楼分不了你几个钱?别怕,官人我阔绰的很,自会宠幸你的~”
虽然许小黑说的很好听,但那几个铜板,也就刚够一顿饭钱,甚至还吃不上几个肉!
胡夭夭见许小黑油盐不进,执意要自已从了他,甚至还这般羞辱自已,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她面色一暗,再一次往后挪了些,顺手还从后脑上摸下了一根银簪子,偷偷捏在了手心里。
而许小黑就是没看见一样,一步一步靠近,最后更是伏在了胡夭夭的身前,将脑袋凑向了她白皙的脖颈旁,细细嗅了一口。
“不愧是犯了梅花的绝女子……这梅花香当真是好闻~”
其实压根就没什么梅花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桃花芳香,和许小黑想象中的狐狸膻臭味大不相同。
而胡夭夭也从来没听闻过什么梅花香,只觉得心中屈辱更甚,脑子都要被冲昏了。
当许小黑的薄唇靠近,贴在自已脖间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得,拿起簪子就朝着许小黑的后背刺去!
可许小黑的后背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竟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拧的她痛呼出声,再也握不住那银簪,叮铃的掉在了地上。
而此时,许小黑也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片红印,然后脸色冷淡的直起了腰。
胡夭夭忽地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邪性,瞳孔都被吓得微微一缩。
许小黑见此,满意的笑了笑,轻轻捏起了胡夭夭的下巴,使得对方能够正视自已的眼睛。
“小娘子,我原以为能和你心有灵犀的……谁料你怎么不知道我是为你好呢。”
胡夭夭眉毛微蹙,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许小黑就伸手摸向她的身后,揪起了一团毛茸茸的雪白狐尾,然后淡笑着开口:
“小狐狸,你也不想躲在这里的事情……被其他人打听了去吧?”
“唔……”
胡夭夭一听,立马屈辱的咬起了牙,再也没法装模作样,只是不甘的看向许小黑,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许小黑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已回到床榻上坐着,自已则走到一旁的桌上,轻轻的泡起了茶。
许小黑泡起茶的样子十分熟练,一举一动就像是那种陶冶出情操、拥有着不俗才学的君子。
但胡夭夭一想到对方刚才的举动,小手就忍不住攥得紧实,也不怕指甲扎得自已生疼。
呸……什么君子?我看是真小人!
现在胡夭夭的嫌弃和厌恶装都懒得装了,而许小黑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一边把弄着茶具,一边淡淡开口:
“先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只橘红色的狐狸蹿了出去……那小家伙应该与你有些干系吧?”
胡夭夭眉头微挑,连忙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有吧,但我不认识。”
“也是,毕竟你是雪狐,那小家伙却不是。
真是可惜了,蹲守它的缉妖卫似乎有些才干,竟是一下子就将对方逮住了……
像我这般喜爱狐狸的人……啧啧啧,当真看不下那个场面……”
“什么场面?媚儿她出什么事情了!”
还说不认识,这般心切,随便一诈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许小黑摇摇头,然后面色悲恸的抿了一口茶,“说不得,说不得啊……”
见许小黑这副作态,胡夭夭双眼忽地就红了,水灵灵的眸子都变得涣散失神……
“那小家伙应当是你的仆从吧,看你这般模样感情似乎还挺深?”
胡夭夭哪里还管得上许小黑的疑惑,她只是颤抖着身子抱起了自已的腿,一个劲的嘀咕着“对不起……对不起……”
眼中,满是愧疚和悲色。
是个人瞧见眼前这副模样,说不得都要心疼死了……
而许小黑似乎也对胡夭夭泛起了怜惜,拿着丝巾替对方沾了沾泪水。
哪怕胡夭夭一直扭头拒绝,许小黑却完全不恼,那双桃花眼就这样微垂着,眸中仿佛装满了怜爱。
一时间,胡夭夭突然有些分不清了。
眼前这男人……竟不像其他大乾那般怨恨妖精?
这般看着自已,难不成对自已真有这么喜爱吗?
可这男人刚才又像是个小人一样……
实在让狐狸分不清啊!!!
“小狐狸……可不要折煞了那小家伙的护主心啊……”
胡夭夭察觉到腿上传来的感触,心神一颤,表情都微微一顿。
可迎着许小黑那双桃花眸子,她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过了许久。
看着重新披上了衣裳的许小黑,胡夭夭羞愧的闭上了眼睛。
在今日之前,她就从未想过自已竟会为了苟且偷生,而委身于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
若不是对方对自已还算怜爱,没仗势欺人故意折磨自已……只怕刚才都要屈辱得咬舌自尽,一死了之罢了!
许小黑不知胡夭夭心中所想,而是算了算时间,心想小师妹这时应该是困的睡着了觉,然后回过头,看着床铺上的一点红缨若有所思。
胡夭夭本就羞得要死,见许小黑大有一副重头再来的架势,立马就心慌慌的抱住了被褥……
可不知道为何。
回想起先前的个中滋味,胡夭夭本意是不愿,心中却莫名的泛起了些许期待。
却不料,许小黑突然狡黠的笑了笑,“小娘子~先前我是骗你呢,你那小护卫并没有被当场抓住,应当是……逃走了吧?”
“?”
胡夭夭一愣,姣好睫毛在烛光中莫名颤动,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那股羞恼,拿起枕头就要朝许小黑扔过去。
可这小狐狸用银簪暗算都伤不了许小黑分毫,更别说这种软绵绵得酷似撒娇的打闹了……
许小黑轻松躲过,然后轻轻捏住了胡夭夭的手腕,朝着她又是啄了口。
顺手还撩了撩胡夭夭在刚才散落而出的雪白长发,放在鼻尖轻嗅,活脱脱一个痞子模样:“不愧是让我中意的小娘子,甚是香甜~”
然后没等胡夭夭反应,便在对方无能狂怒的神色中,退到了门口。
临到离开前,许小黑淡笑着询问:“说起来小娘子打算在这里躲几天?”
胡夭夭本来不打算理会他的,可迎着那双灼灼的桃花眼,竟是忍不住支支吾吾的开口:“三……三天……”
见此,许小黑会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三天可以暂时驻留在梧桐镇,好好修行魔功心法了……
想着,他又瞧了瞧默默穿戴衣裳的胡夭夭,发现过了这么会,对方却美艳依旧,除了有些困倦就没有其他的变化,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讶异。
传闻中银雪狐妖不染污秽竟是真的?吸收了这般多的浊气,看上去却没有分毫影响一样……
自已能有这等奇遇,莫不会又是师妹的天生气运在作祟?
许小黑一边离开,一边垂眸思索。
福是到了,祸呢?说不得……这几天就会发生什么大事,还是得谨慎一些!
话说回来。
那老鸨的确是会做人的,拿了许小黑那么多银票,办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
当许小黑来到红楼前边的账房柜台时,还没等那伙计开口,老鸨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这公子就是我说的那个,结过账了~”
听老鸨这么说,伙计连忙翻了翻账本,然后便朝着许小黑堆笑开口:“公子慢走哈~”
看样子,老鸨是给自已挑了个贵的记在账上……但她要是没贪点塞自已腰包里,许小黑是半个也不信。
不过……拿钱能办事,比光拿钱不作为好多了。
见那老鸨像个人精一样将自已送到了门口,许小黑便又给对方塞了点银票,然后捏着下巴,露出一副满意的淡笑:
“那妮子我喜欢……这些天你让伙计给她多送些吃食,但不要打扰到她休息。”
“我懂我懂……要是有别的痞子想找梅花女,我全都拒绝!”
梧桐镇确实没这么繁华,但都来红楼了,那些人哪会没点家当在身上?
哪怕是没几个子的地痞流氓,他们也不见得敢碰梅花女啊!
像眼前这古怪的贵公子,其实才更让老鸨害怕……
不过,人家爽快,给的多,自已还能借此捞一大笔……哪怕想到对方刚刚才沾过梅花,老鸨也没这么畏惧了。
老鸨原本都想好了,要是这公子下次还过来,自已就同他说后院那些梅花,全都任由公子驭使。
但现在嘛……
似乎这公子哥很中意那个快死的妮子。
要不要叫几个大夫过来看看,给她吊多十天半个月命,好多捞些油水?
而这时,许小黑却是扭头走了,似乎还不经意的小声嘀咕:“可惜啊可惜……要不了三天我就要离开这好地方了……唉~”
听许小黑这么说,老鸨立马就打消了刚才的念头,然后也跟着可惜的啧了声。
不过……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那妮子多吃几顿饱饭,好让她在接见这公子的时候能有些力气吧。
说不定这公子哥一高兴,反而会再赏自已些呢!
而走远的许小黑撇过头,见老鸨蔫巴着脑袋回了那红楼里,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又朝着另一处的小巷子里大步走去。
过了这么久了,先前在这蹲守的缉妖卫当然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好在刚才碰面的时候,许小黑悄悄朝其中一个缉妖卫的身上丢了个小糖丸。
循着糖丸留下的微弱气味,他很快就找到了王凡的居所。
而此时,王凡正在院子里喝着闷酒,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话。
在他的脚边,正放着一个缠着古怪锁链、贴着一张张不明符箓的铁笼子……
关在里面的,自然就是那只从红楼里跑出来的橘红色小狐狸了。
坐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的许小黑捏了捏下巴,按照小娘子当时的口述,这被关起来的小狐狸似乎叫做媚儿吧?
说起来,护卫的名儿自已清楚了,小娘子的名字却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