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尽染满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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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奇谈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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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金风尽染满庭秋
作者:
日暖心怡
本章字数:
8802
更新时间:
2024-11-21

“又是《论语》,不是今天应该由长孙大人讲兵法的吗?要知道又是那个姚夫子嚼嚼什么‘之乎者也’,我就不来了。”玄霸将书本摔在书桌上,大声地嚷嚷。

“四公子!”学堂管事孙立人瞥见教儒学的姚思廉已经站在了门口,忙大声提醒玄霸。

玄霸抬头看看姚思廉,满不在乎地仰着脖子,正要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闭了口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座位上。

孙立人和姚思廉都是一怔,一屋子的学生也是满脸诧异。

姚思廉上前几步,踱到玄霸的桌前,疑惑道:“李四公子,照以往来说,只要你看到进门的是我,便应该是背着书囊立时离开的呀?怎么今天非但没走,反倒坐下了?”

李玄霸撇撇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蕙儿教我的啊!蕙儿跟我说,虽然我没有拜师,也不算是这里正式的学生,但是既然进了学堂,就要守学堂的规矩。”

“蕙儿?”姚思廉想了想,转头看看孙立人。孙立人挑挑眉,不说话。

姚思廉笑了:“但是你不爱听,也听不懂,为什么要耗在这里呢?”

“这……”

“这是四公子你曾经说过的,你说你听不懂,也不爱听我胡嚼嚼,不愿意耗在我的课堂上。”

“姚夫子,”李玄霸望着姚思廉,无比真诚地说,“实话对你说,不是我不想走,是蕙儿说了,她说我确实没有必要听你讲的这些之乎者也,我可以走,但是我走之前要先跟你们好好沟通,跟你们好好说我不想听课的道理,不能没个说法就掉头走人。”

姚思廉嘴角戏谑的笑意更甚:“所谓‘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要想成就一番作为,唯有勤学,别无蹊径,这是必须要学的道理。我却不知,这不学难道还有不学的道理?”

“当然有!蕙儿说了,你们都妄称是传道授业的孔孟传人,却不自知一直都是在曲解圣人的育人之道。”

“这却新鲜,愿闻高见。” 姚思廉渐渐收敛了笑容。

“玄霸不要胡说!”李世民站起来急切地阻止。

“二公子不用管,我学了一辈子的孔孟之学,也教了一辈子的孔孟之学,不想今天却听到如此言论。好好,我倒要听四公子说说,我是如何曲解了圣人的用人之道的。”姚思廉对着李世民摆摆手,又看向李玄霸。

“蕙儿说了,”玄霸悄悄瞅了一眼满面冰霜的李世民,声音低了下来,但语气仍然坚定,“蕙儿说,孔孟讲究的是因材施教,像我,力气大,打架厉害,那就是个冲锋陷阵的大将坯子,那就连兵书战策都不用学,只管学些拳脚棍棒,到时候跟定一个会兵书战策的帅才,懂得指哪打哪就足够了,也能建功立业。若是非要教我学些治世安邦的东西,那就是赶着鸭子上架,不但赶鸭子的人累,鸭子也累。”

“治世安邦?你说早了,现在你们学的这些只是些修身为人的仁义之道。是不论书生还是莽夫,人人都应该学的。”

“仁义之道?仁义之道根本就不用学。蕙儿说了,人之为人大多是天性使然,孔夫子之前,仁义不见少,孔夫子之后,仁义也不见多,从古到今,有哪一位君王的天下是凭借仁义得来的?往远了说,黄帝杀防风讲的可是仁义?夏启驱伯益讲的可是仁义?往近了说,满嘴仁义的王莽不过是一个伪君子,建立煌煌大汉的高皇帝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那所谓仁义不过是自诩圣贤的一帮人愚弄百姓的伎俩罢了……”

玄霸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飞溅。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姚思廉已是满面怒色。

“四公子,”孙立人见势不妙,拉住了他的胳膊往外就拽,“四公子,老爷前几天在马邑买了几匹西域的好马,吩咐说您和二公子可以每人挑一匹,走走,我陪您先去挑。”

等拉着玄霸走出书院,孙立人才松了手,吁了一口气道:“我的小祖宗,您那都是什么谬论,还一口一个蕙儿,你这不是给老爷添乱吗?”

“添乱?添什么乱?”

“好了好了,我不对你说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小六子,来来,过来带四公子去马厩挑一匹马……”

“算了吧,我才不去骑马呢!那些马都不经骑,让我再给折腾死了,落得挨二哥埋怨。好了,你回去跟二哥说一声,让他帮我收拾一下,下午把我的书囊给我带回家去。我呢?就先回去了。”

孙立人巴不得这个小瘟神赶快离开,听他如此说,忙不住地点头答应。

见玄霸早早的回了家,柳婶就知道他又闯祸被赶回来了,无奈地叹口气,进厨房拎出来两个食盒:“走吧,我刚给做好饭,咱们一起给蕙儿送过去。”

“嗯嗯。”玄霸笑着去接食盒。

柳婶却不给他,冲着屋子里努努嘴:“里面有两床被子,我都捆好了,你去背被子吧。”

玄霸应了一声,欢欢喜喜拿了被子,扛在肩上,一路蹦蹦跳跳出了院门,往山里走。

“你自已来的?今天怎么这么早?”江蕙见李玄霸过来,一边帮他放下身上的棉被,一边向他身后望去。

“柳婶也来了,她就拎了一个食盒,还走得慢那么慢,就这么点路,我等了她好多次,烦了,不等了,我就自已先上来了。”李玄霸整了整衣服,掉头就往林子里走,“好不容易早上来一天,我得给你多捡点干柴。”

江蕙也不管他,赶紧往他们来的路上迎过去。

走了好远一截,才看见柳婶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以后就让玄霸他们来就行,您以后就别上山了,您的身子受不了。”江蕙上前一手接过食盒,一手扶着柳婶的胳膊,搀着柳婶往上走。

“没事,”柳婶边走边喘气,“二公子倒也罢了,四公子自已来我不放心,跟他跟惯了,只有看着他我心里才踏实。”

来到容华洞口,江蕙扶着柳婶坐在青石上,笑道:“玄霸哥哥有您做乳母,真是太幸福了。”

柳婶笑了,笑容里透着辛酸:“四公子的娘生他时难产,只看了他一眼就去了,正好我生了虎子,奶水足,便带着虎子来府里,两个娃子一起喂。娃子们断了奶后,我本准备回乡下农庄,可是虎子的爹偏偏这个时候得急病去了,夫人便将我留在府中,让我好好照顾四公子。”

说着,柳婶的语气哽咽了起来:“说起他娘,虽叫福儿,却是个没福气的。想当年,我和他娘一同入窦府侍候小姐时,都才十岁,窦老夫人给四儿的娘取名福儿,给我取名寿儿……你笑什么?俗气是不是?老夫人没念过书,只说是取福寿绵长的意思。我们和小姐一起长大,又作为陪嫁丫头随小姐进了李府。后来,小姐把我许给了李府在外照料田庄的管事,把福儿给老爷收了房,小姐,哦,该称呼夫人了,夫人对福儿很好,老爷对福儿也不错,可是,在生四公子的时候,福儿却没了。”

江蕙听得出了神,轻声问:“柳婶,玄霸哥哥他们李家是个豪门望族吗?”

“那当然,李家的老爷讳渊,世袭唐国公。当今皇上的生母是老爷的嫡亲姨母。老爷七岁时,老国公夫妇便双双过世,老爷的姨母独孤皇后把老爷接入宫中,和几位皇子一起抚养长大。所以老爷与几位皇子的感情都很不错,尤其是和废太子……

“哦哦,不提这个了,”柳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老爷性格和顺,与什么人都处得来,当然,要说私交最好的就是长孙大人。我想这主要是老爷钦佩长孙大人的才华,和长孙大人惺惺相惜。我不止一次听他赞过,说长孙大人论文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论武身怀绝技、胸中有百万甲兵。

“年前,长孙大人托人求婚,国公不顾世子尚未定亲,竟一口允了二公子和长孙大小姐的婚事。这次,长孙大人亲自修书,要二公子来庄里,他要亲自教习。国公喜出望外,也不问问二公子是否愿意,便执意送了来。其实,到这个远离尘世的小山村读书习武,我家二公子十万个不愿意。无奈,二公子本就是孝子,虽满心不愿,也只得遵从父意了。”

江蕙默默地听着,面色有些黯然。

柳婶有些觉察,想到她也许是不愿意听到有关长孙家的事情,便改变话题:“我们小姐姓窦,窦家当年也是了不得的人家。小姐的娘是大周朝的襄阳长公主,前朝周武帝是我家小姐的嫡亲舅舅。小姐出生后,武帝非常喜欢小姐,就把小姐放在宫中养,直到武帝迎娶了突厥公主做皇后,小姐才回到府中。我和玄霸的娘就是那时进府服侍小姐的。不过,到小姐嫁入李家时,已经是杨家的天下,宇文氏没落,窦家远不似在大周时那般风光,倒是李家,却成了皇亲国戚,地位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正说着,就见李玄霸背着一捆柴从林子里走出来,柳婶和江蕙忙站起来,帮他把柴禾卸下。

“今天吃什么?我一路闻到一股鸡肉的香味,您是不是炖鸡了?”李玄霸把腰带从柴禾上解下来,又系回腰里。

“有呢,有鸡。”柳婶打开食盒,果真有一只炖的熟烂的肥鸡。

看到有鸡吃,玄霸很是高兴,他挽起袖子,把两条鸡大腿揪了下来,给江蕙和柳婶的手里各塞了一个,然后自已拿了剩下的大嚼起来。

太阳快要落山时,李世民背着一个背囊,也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容华洞。

“嘿嘿,二哥,你怎么把书囊拿到这里来了,放到咱们院子里不就好了。”李玄霸从李世民手中接过书囊,陪着笑说。

“嘿嘿、嘿嘿、你就知道嘿嘿,”李世民瞪了他一眼,“你呀,能不能收敛一点,照你这样子,说不定哪天姚夫子就不教咱们俩,把咱们赶回大兴了!”

“四公子又闯祸了?”柳婶担心地问。

不等李世民回答,李玄霸就昂着头叫道:“什么叫闯祸,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就把这两天蕙儿同我说的话转述了一遍,还没说完呢,就被孙管事给拉了出来。”

江蕙转头看他:“你把我对你说的到家塾里说了?”

“是啊!你是不知道,他们都呆了,静悄悄的,都听我说,你知道吗?整个学堂,他们就听我一个人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噢!”李玄霸很是兴奋。

“说了你就完了,还激动!”江蕙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道理有大道理和小道理之分,小道理只能在脑子里想,只能悄悄地背地里说说,大道理才可以冠冕堂皇地到人前讲。”

“这么复杂!”李玄霸傻了眼,“我哪能分得清什么是大道理,什么是小道理?”

“管他呢,反正你说也说了,你虽然说的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道理,但其实他们只要用心想一想,就知道你说的小道理足以碾压他们天天学的大道理,只不过他们嘴硬不肯承认罢了!”江蕙不以为然。

李世民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江蕙:“蕙儿你说的那些太过离经叛道,姚夫子听了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呆站了半天,直接就走了,连课都没上。”

江蕙毫不躲避地看着他:“那天玄霸哥哥说起他不想上学,说姚夫子成天就是“仁义仁义”的念叨,我有些感触,就对玄霸哥哥讲了讲我的看法。二哥已经听过了吧?你说我讲的那些是不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讲的太过偏颇吧。我感觉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时移世易,若是太平天下,就必须要讲仁义、施仁政,这样老百姓才可以享受到安逸而富足的生活。”

“所以说嘛,夫子们讲的那一套是大道理,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宣讲的,可是我们心里,必须知道一些小道理。小道理是说出来是会被谴责的,但在大多时候却是最适用的。二哥不妨捋一捋,从古到今,但凡在政务上有一些功绩的,但凡是要干一些大事的,哪个是凭借单纯讲仁义得来的?即使是太平天下。”

李世民一时语塞,感觉江蕙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细细想想,却觉得江蕙说的还是不对,但反驳吧?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二哥,你吃饭了吗?给你,这里还有一个鸡头。”李玄霸见他二人神色有异,忙将手中仅剩的鸡头递了过来。

李世民伸手推开:“天色不早了,你和柳婶赶快回去吧。”

“蕙儿,”柳婶收拾了碗碟,迟疑道,“要不你还是跟我们回丫苑吧,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凉了,这山里哪里能待的住呢?”

江蕙也不做声,坚定摇摇头,转身去抱柴禾。

柳婶无奈地叹口气,对李世民道:“今天只拿上来两床被子,你们俩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再预备些厚实点的褥子。”

说罢,向李世民行了一礼,带着李玄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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