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冀南平原的农村,寒露一过,冬小麦播种完毕,农活暂时告一段落,村民们便开始了漫长的冬日生活。然而,某年冬天,墓子村的夜晚变得异常热闹。一天黄昏,村西土路上走来一个人,他身材瘦长,身着黑灰长袍,戴着墨晶眼镜,背着布口袋,手持木杖,摸索着缓缓前行。他来到村西的大槐树下便停下脚步,坐在磨盘上,取出三弦琴,开始说书。
“有瞎子来说书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村庄顿时热闹起来。村民们纷纷从家中走出,围坐在磨盘下聆听。瞎子盘腿而坐,拨动三弦,开口唱道:“弹起我的三弦定起个音,众位明公仔细听……”他一人分饰多角,故事中的先贤圣人、英雄美人仿佛都活了过来,在他的演绎下,世态炎凉、悲欢离合一一呈现。听众们听得入神,连续几天,每晚听瞎子说书成了村里人最期待的事。
然而,这位瞎子有些特别,他每天定时定点来为大家说书解闷,却既不要钱也不讨饭。村民们觉得他辛苦,给他端水他不喝,每天黄昏来,三更走,除了说书,其他问题一概不理。很快,墓子村有瞎子说书的消息传遍了附近村庄。每到黄昏,各村的人都打着灯笼、举着火把前来听书。大槐树下人头攒动,男女老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天晚上,人群中有一人一直盯着瞎子看,他就是村里号称“铁算盘”的人,最擅长算计。别人听书是为了热闹,而他却想到了发财的门道。第二天晚上,铁算盘早早来到大槐树下等候,瞎子说书时,他在一旁伺候,端茶送果,但瞎子对他不理不睬。连续几天,铁算盘对瞎子殷勤备至,村民们疑惑不解,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终于有一天,瞎子说书结束准备离开时,铁算盘跪倒在他面前,称他为“干爹”,想以此名义收钱。瞎子却推开他,径直离去。人群中有人起哄嘲笑,铁算盘尴尬离开。恼羞成怒的他心生毒计,叫来李三,密谋烧瞎子的房子。李三半夜跟踪瞎子,却因酒劲和迷雾未能成功,反而自已迷路打转,回到家后病倒三天三夜。
铁算盘见状,开始害怕自已的阴谋被发现。然而,瞎子似乎毫发无损,依旧按时说书。铁算盘不甘心,再次施计,在瞎子坐的磨盘上涂上鱼鳔胶,企图粘住他的原身。然而,一阵狂风刮起,瞎子化作狐仙逃走,只留下一条血淋淋的狐狸尾巴。
铁算盘吓得回家,贴符咒求平安,一年两年过去,心情稍定。然而,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他的三个儿子都没能为他生下孙子孙女。村民们私下议论,说他断了狐仙的尾巴,活该绝后。大槐树虽重新发芽,但树下再无说书声。
这个故事在村里流传,提醒人们,贪婪和算计最终只会害人害已。
多年后,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路过村子。铁算盘听闻后,急忙将其请到家中,寻求解决之道。道士了解事情始末后,长叹一口气道:“善恶终有报,施主当年种下的恶因,如今便是恶果。”铁算盘听罢,悔恨不已,痛哭流涕。
道士见状,于心不忍,便指点他说:“若想改变现状,须真心悔过,多行善事。”铁算盘连连点头,从此散尽家财,周济贫苦百姓。
一年后,铁算盘的儿媳竟然怀孕了,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庄。众人纷纷感慨善有善报。而那棵大槐树下,也再度响起了瞎子说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