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峰看到森林里的求救信号时,他们距离森林尚有将近一天的脚程,但是在“蛇蛇的士”的加速赶路下,他和瑟尔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赶到了。这时候的天空蒙蒙亮,森林里雾气迷蒙。
瑟尔保持着蛇身在树林里嗅来嗅去,陈峰没有打扰她,而是在一旁用着斗手之眼观察着周边环境。“好像有别人来过这里,但是……”瑟尔说着又闻了闻,“但是没多做停留,走了,朝那个方向。”瑟尔抬手一指,陈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远处的树上有一座木质树屋,此时屋外的露台上空无一人。
“过去看看,那个是精灵的建筑吗?”陈峰抬手指着木屋问道。大陆上的精灵有两类,一种是森林精灵,以部落的方式聚居在森林里,但是在大陆的东部地区,有自称是“纯血精灵”的精灵王国,那些精灵是和普通人一样住在城镇里。两种精灵互不侵犯,彼此的文化大不相同。
“是的,那个是精灵岗哨……奇怪,怎么没人值守?”瑟尔很疑惑,跟着陈峰向岗哨走去。
“不太对劲,”陈峰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我也没看见森林里的其他动物。”
两人缓缓走到精灵岗哨的树下,途中丝毫没有遇到阻拦。
“我上去看看,”瑟尔说着,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你在下面小心点。”
“好,你上去的时候也注意一点。”陈峰后退几步,开始在树下警戒起周围的环境。
森林里静谧无声,除了偶尔的风声,再无别的动静。瑟尔爬上去后没有多久,就在树屋上冲着下面的陈峰喊道:“你上来看看,这个……这里没人了。”
树下的陈峰闻言张开双臂,被瑟尔用尾巴卷了上去。一进木屋,陈峰发现这里的摆设井井有条,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但是,这个时候,没有异常就是最异常的地方。
“这里的岗哨守卫的部落在什么方向?我们过去看看。”陈峰问向瑟尔。
“我带你去。”瑟尔说着,先行下树,又用尾巴把陈峰接了下去,两人边走,瑟尔边和陈峰说着她小时候的记忆,“那个部落我小时候还去过,那时候有个老爷爷给过我精灵制作的点心,很好吃。”
陈峰心说,你就记着吃了。
——
又走了一段距离,终于,瑟尔在和陈峰说着她第十四次来这里时没吃上点心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此时这片部落的聚居点中央的空地上正跪伏着一大片精灵,看样子似乎是这里的原住民。
“他们这是在干嘛?”陈峰指着那些人问道,但是瑟尔摇了摇头,表示自已并不清楚。此时这些人都背对着陈峰二人,面朝同一个方向跪拜,隐约有呢喃声听不真切。
陈峰向那些人走去,由于不知道当地规矩,他也不敢逮着个人就问,万一是人家做什么民俗活动呢?他慢慢走到一个精灵的旁边,低头看向那名精灵——只见那精灵满脸的花纹,正跪在地上,嘴唇不断抖动,好像在说什么。
陈峰把耳朵凑过去,隐约听见,那人说的是“信仰锚点制定,错误,锚点异常,重新寻找锚点……”听了个云山雾绕的,纳闷的陈峰一转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那人转过头来盯着自已,嘴里的声音大了些——
“发现空白锚点,尝试链接。”
虽然听不懂他嘴里说的那些好似疯癫的程序猿的呓语,那副盯着自已的样子也能看出来这人没憋什么好屁。陈峰一个后滚拉开距离,同时向着瑟尔喊道:“快跑!”
此时那些跪伏在地上的精灵都站起来向着陈峰这边冲了过来,嘴里的声音整齐划一——
“发现空白锚点,尝试链接。”
瑟尔也被这一幕惊住了,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点,又看向向自已跑过来的陈峰,和他身后追来的精灵,来不及多想,她冲到陈峰身边,一扭尾巴,扫退了那些精灵,然后裹上陈峰,掉头就跑。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瑟尔的尾巴上,丝丝缕缕的黑色花纹正在蔓延。
“我带你去主部落那边,发生了这种事,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去那边。玛蒂娜如果没事,应该也会去那边。”瑟尔在林中一边高速爬行,一边向着背上的陈峰说道。
怎么感觉有点困?爬行中的瑟尔突然有种想要就地睡一觉的打算,身上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对,得先去主部落那边,然后再……
在瑟尔背上的陈峰突然被甩飞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顾不得身上疼痛,他翻起身来到瑟尔身边,这才发现,瑟尔的身上丝丝缕缕爬满了黑色花纹。此时的瑟尔前半截是白色的,后半截爬满了黑色的花纹。
“瑟尔,你怎么了?刚才受伤了?”陈峰抱起蛇头问道,抬头仔细观察瑟尔的蛇身,没有发现伤口。
“突然,好困啊……”瑟尔有些口齿不清,“想睡觉……”说罢,瑟尔在陈峰的怀中变回了人形,往常是自已趁变身的时候在烟雾中穿好衣服,这回,直接坦诚相见了。但是陈峰此时丝毫没有歪念头,他从瑟尔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衣服替她换好,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路自已不认得,又不会看病。不过好歹能观察出来瑟尔没什么太大问题,呼吸平稳,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但是身上的黑色花纹还在蔓延。
抱着瑟尔在地上坐了会,陈峰站起身来背上瑟尔,向着刚才瑟尔睡着前的前进方向走了过去。
好在陈峰这段时间对索星术的修行没有落下,此时多亏了索星术强化肉体,陈峰才能在树林里背着一个姑娘健步如飞。
走了许久,就在陈峰焦急地寻找精灵主部落的位置时,林中突然响起“嗖——”一声,一根箭插在他面前的地面上。陈峰急忙停了下来,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那是一名举着长弓的精灵,脸上没有花纹,应该是正常的。
“什么人?”精灵判断眼前的人还背着个人,应该没有多大威胁,于是放下了长弓。
“我的朋友是沼泽蟒,我们从那边的精灵部落来,在那边被人攻击,然后她不知为什么就昏迷过去了。”陈峰简要说明了情况。
“沼泽蟒?被攻击,你呢?你没事吗?”精灵眉头紧皱,似乎眼前的情况很危险。
“我没有被碰到,多亏了她救得我。”陈峰解释道。
那名精灵走近了些,看看瑟尔的脸,绕到另一边,看见了瑟尔腿上的黑色花纹,又看看陈峰,眼神很复杂。他张口对陈峰说道:“先拿东西把她眼睛遮住,那种花纹通过触摸和对视就可以传染。”
闻言,陈峰装作不经意地退后几步,远离了那名精灵,然后才说道:“被传染有什么症状吗?”
“症状就是同样的黑色花纹会从肢体末端开始扩散,逐渐蔓延向头部,最后眼睛里也能看到花纹。被传染的人会失去自我,像行尸走肉一样……你的朋友,我很抱歉。”那精灵的眼神移开了些,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你们做护卫的岂不是最容易被传染?”陈峰很奇怪,“那你们被传染了,难道一点办法没有,就原地等死吗?”
“我们,我们有这个,”精灵从胸前的衣领中掏出一串挂坠,上面是一块不规则的水晶,“这块水晶受到诸神的赐福,会隔绝大部分这种方式的传染,小部分高位格的传染,也能延缓一下我们失去神志的时间,足够我们……体面的走。”
“那,现在这块水晶没什么异常啊。”陈峰仔细观察了下水晶,又看似不在意的向后挪了些距离。
“确实,因为你的朋友陷入了睡眠,沼泽蟒对于这种传染有些许抵抗力,但也只是一些,她很可能会睡很长时间,才能自我净化掉那些污染。”那名精灵把水晶又收回了衣服中,皱了皱眉头,“你也被传染了,对吧?”
闻言,还想再往后退几步的陈峰定在原地,脸上神色有点尴尬:“被你看出来了。”
“你从刚才知道这种花纹是什么之后就在远离我,而且还问了症状,那条蛇的症状你应该看在眼里,所以你想问的实际上是‘人如果被传染会是什么症状’,对吧?不用想着跑了,没用的,这点距离,除非你有教会主教级别的实力。跟我回去一趟,被传染却没有失去自我,你还是第一个。有必要向上面汇报一下。”精灵此时不再皱眉,倒是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好,我跟你走。”挣扎了许久,陈峰点点头,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
“放心,说起来,现在的主部落是这个森林里最安全的地方了。”那名精灵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有些和颜悦色的,毕竟眼前的人很配合,不用动粗,省了自已不少事。
“这个传染到底是什么东西?疾病吗?”陈峰见这人好说话,赶紧边走边套话。
“不是病,是一种扭曲意识的攻击,有这种花纹的人,对于自已的信仰会被扭曲,至于具体扭曲成什么东西,那就得看这花纹的来源了。”精灵边走边给陈峰解释着,“精灵族都信仰精灵诸神,但是有一部分亘古年代分化出去的精灵的信仰是扭曲的,不正常的,那些精灵信徒总是想通过这种传播性精神污染来扩散自已的信仰,那部分精灵被称作‘暗精灵’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
说着,精灵抬头,示意陈峰,“到地方了,你和她先去里面坐会儿,我去和上面汇报下你们的情况。”说着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了,陈峰看着面前的木屋,心说来之前都做好要坐牢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到这……好像没多大事?
说着推门而入,屋子里居然也没个人,陈峰心说这时真不怕自已跑了啊,不过都到这儿了,走一步看一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