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宁看来,今日之事只是先让苏雅担上个污蔑同门的罪名,算是便宜了她,可是很明显,爱女心切的无花真人却不这么想。
无花真人对骗了她的男子有怨有恨,苏雅初生下来时,无花真人也曾怪这个小生命来的不是时候,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是母女天性,她对当初生下后就送走的女儿怀念愧疚更多于怨恨。
发现苏雅就是她的女儿的时候,她也曾思绪混乱,担忧过、害怕过,可是渐渐地,还是对苏雅的关切占了上风。
在洛宁被关禁闭的一年多时间里,她多次召唤苏雅到自己座下,看着这个原本只是一粉团儿的孩子长成了娇俏的少女,无花真人心中真是越看越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她密切关注着苏雅的修行和生活,因为双方有师徒之名,苏雅倒也没有怀疑,只以为是洛宁被关,自己座下还剩一个弟子,才对她多加了关注——其实在无花真人心中,洛宁哪里比得上苏雅呢?洛宁不过是她一个弟子,可苏雅却是她唯一的亲生的骨肉啊!
因此,在听见戒严真人说会派弟子下山调查,而苏雅被吓得脸色都白了的时候,无花真人的心猛然一痛。
这怎么行?她的女儿值得最好的一切,怎么能让她担上污蔑同门的名声?——无花真人心念急转,对洛宁产生了一股恨意——如果不是这个弟子,苏雅怎么至于如此?
不就是没有一起任务?洛宁是师姐,合该让让师妹,在众人面前好好隐瞒才对……
无花真人完全忘了苏雅不只是没有任务,她还意图污蔑洛宁的事,只觉得洛宁对苏雅太过苛刻,看着洛宁的目光中也是掩饰不住的火气——好!竟敢如此欺负我的女儿,我偏不能让你如愿!
无花真人心中一定,便起身唤住了打算离开的戒严长老。
“你有何事?”戒严长老皱眉,语气并不客气。
今天她因那留影之事,被浪费了不少时间,又一而再再而三被叫住,如今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而且,戒严原本对这个同为长老的无花真人有些欣赏,是觉得她处事公正,不偏不倚,可是之前发生的事还是让她对无花有了些别的看法——偏爱小弟子,是怜其弱小,这原本在许多长老座下都是常事,可是不惜牺牲其他弟子为小弟子背负黑锅,这就有些过了。
……
因听出戒严真人语气并不好,无花真人也不敢多言,只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座下两个不成器的弟子怎么敢劳动真人?且下山探查费时费力,不如由我直接用明心镜照之,看看这两个弟子谁说了谎?”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由她自己派人下山查探,这样也好控制局面——可是她转念一想,清尘苑满门佛修,都是实诚的性子,即使是自己派的弟子,可却未必愿意按照她的意思直接把罪名栽在洛宁身上,最多看在她的面上为苏雅说些好话……这样的结果,她还是不满意的。
且即使那弟子愿意听她的,把罪名栽给洛宁,后患也极多——焉知那弟子会不会有天说漏嘴?或者再有弟子到落霞镇中,此事也有被揭穿的风险,到时人人皆知是她派去弟子,自然是她在为苏雅隐瞒了。
当然,使用明心镜也有风险,但她只需说是洛宁与男子有私,那苏雅之前对洛宁的控诉,自然算不上污蔑,她罚了洛宁,苏雅只需担个未参与任务的名头,她说苏雅年纪尚小,给她个轻巧的处罚,谁又能说她不是?——最好的一点是,以后即使有人到了落霞镇中,知当日事有蹊跷,也不能肯定洛宁就是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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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戒严真人还有些犹豫,似乎不觉得这事值得动用明心镜来查探,无花真人便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下山查探也只能知晓苏雅当时在不在落霞镇中,却不能证明洛宁没有与男修有染……”
戒严真人听了这句话却有些吃惊,其余长老的面色也有些变化。
若下山查探证明苏雅任务时不在落霞镇中,自然也证明她之前说看见师姐洛宁与他人有染的事是编造的谎言……可听这无花真人的话,却仿佛极不信任自己的大弟子,还要专程拿明心镜检验一番?
几名长老看了看立于一边的洛宁,果然见她脸上露出委屈羞愤之色来,心中不由对她有些同情。
“罢。”戒严长老说,“既然你身为她的师傅都不愿信她,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查吧,我们在此处作个见证。”
“这……”无花真人闻言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一拱手,“好,那我这便拿出法宝。”
返身面对众位弟子,指尖微光闪动,一面纯白色毫无修饰的镜子便出现在无花真人手中,无花真人对着底下的弟子,一改在长老们面前的尴尬,极为威严的道,“此乃本苑问心法宝,——‘明心镜’,专司查探佛心之职,若是问心无愧者,在此镜面前如实发言,此镜会显出金光,但若是意图在镜前隐瞒,该镜便会直照到此人内心,显出其内心的污秽来……如今我便使用这法宝一一查探洛宁和苏雅,谁是谁非,很快便知晓。”
那底下的弟子们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听无花真人这样说,再看长老们也没有对无花真人所说提出异议,便知这‘明心镜’的作用确实如此,对无花真人接下去的测试便多了些期待。
而此时洛宁与苏雅也站于一处,洛宁听了无花真人对‘明心镜’的介绍,面色并未如何变化,而苏雅则脸色煞白,仿佛充满了担忧,若是仔细看看,还能发现她四肢都有些轻微打颤。
而这番情状落在长老们的眼中,自然各自都有了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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