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篱自被牧隽设下灵植阵困在离天芥中,便不停学习推演离天芥中的阵法传承,刚开始是为了破阵,让自己获得自由。可每每都会被阻杀回来后,也曾有那么几次心生倦怠,为牧隽这些天灵根的修士心生淡淡的羡慕。
只因有好的灵根,便可轻易获得大能做师父,获得他们悉心的教导,从不会为争夺修行资源让自己手染鲜血,弄得面目狰狞。每逢此时,她脑海总会浮现云台容陌倾身一吻,那画面如梦如幻美得惊人,心中就会疑惑:即是命定的恋人,为何心悦会他人?
偶尔也会浮现一双冷漠的凤眼,那日的场景反复的出现:庄严肃穆的大殿上,紫衣华服男子若端坐高位的神,淡漠的说起自己气运之子的身份,仿若随口聊起明天的天气,究竟会下雨起风并不重要,花篱能清楚感觉到他的不在意。她对于他来说若路过时的一朵花而已,不经意入眼,转眼即忘。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数次的失败,反而激起了花篱的战意,一头扎进对阵法的领悟中收获颇多。
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花篱摸着手中的阵盘,眉间神色难辨,这一次应该能成功吧?
捏着阵盘闪出离天芥,启动阵法,她再次躲进离天芥等待时机。此阵法名为嗜灵阵,含了一丝三昧真火,逢木灵而燃。恰好克制住牧隽的这道灵植阵,三昧真火一把火过去烧了个精光,灵植阵破,花篱终获得自由,却无半点兴奋,因为她还在破立,还在关禁闭。这里面还有两个疯女人,遇上了便会不死不休,她也腻味。当然也有好处,作为五行灵根,行走在火灵活跃的破立,反添几分惬意。
此刻的灵寂谷上空,静谧的星空若被撩动的水面,漫天星子若被惊动的游鱼,失了秩序,满天乱串。不过十息,被莫名力量引导,沿着一个方向转动,形成巨大的星轮。
此间异象惊动云界苍生,无数隐秘的大能朝云华宗奔来,一时间云界风起云涌。
云霄立在九霄霄顶,冰蓝色法袍长长的后摆静伏在雪上,一手轻放腹前,银白符文沿着袖口倾泻在地又蜿蜒而上,一手背在身后,摩挲着一枚魂牌,修长的凤眼静望着星空,眼眸仿若寂寥苍宇。悬空立在他身边的参乌捋着灰白胡须,藏在大鼻头的小眼睛中,眼眸化成绿色,慢慢转动。
两个白胡子老头盘膝端坐在云峦大殿上空,捏着棋子,正你来我往斗得欢畅,左边白胡子老头拿起一个小玉壶抿了一口灵酒,笑眯眯望了一眼远处的星空:“离火那小儿能如愿否?”
“那物秉性奸猾,”右边老头正是帮云宿观星的老头,捋着白胡子掐指一算:“只怕难如愿。”
在破立如鱼得水的玉曲,整日骑着火冥蛇王到处作威作福,这些年收获颇丰,修为精进已至筑基大圆满,结丹是迟早的事。不过好心情在发现花篱踪迹后结束,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回,输赢各半,都奈何不了对方,让两人都很烦躁。
当日两人正斗了一回,便各自分开疗伤,随即发现周围灵物个个躁动不安,天空像被人窥视,让人心生不安。就连玉曲的火冥蛇王都躲进灵兽袋中,装死不搭理玉曲的召唤,让她无语良久。
而身在炎狱的牧隽,此刻正抬头看着一直以来似黑幕的天空,正沿着逆时针缓缓流动,而正对下面的阵祭,正顺着同一方向旋转。无数的苍金色流光,沿着静立在阵点的玄白幽赤根部向上流动,全身透着浓浓的翠绿的光晕,顶端子叶翠绿最为浓郁,含着庞大的生之力。
生之力引动牧隽识海‘生’字符文,神识化为九道,引导玄白幽赤周身浓郁的生之力,同时凌空描画一百零八道‘木’字符文,一木九生。阵祭中突然出现九道人影,同时凌空起舞,两株玄幽身上的生之力分化九道,一点点凝结,缓缓形成九道符文,随着阵祭转动。
牧寞盯着阵祭的景象,神情渐渐肃穆,情形有点超出预料,那磅礴的生之力连他这个域外生灵都少见,若这是她自身的领悟,那么此子的天赋惊人,若就此毁去甚是可惜。
当牧隽收笔时,神识迅速退回到识海,刚刚她感到一丝危机,那是对神魂的窥视,此感觉以前也有过。睁开眼望了一眼一直静立在阵祭外的牧寞,视线扫过立在他肩头的小金龙,慢慢收回视线,压下心底的思量。
玄白幽赤身形缓缓向上伸展,不过五息便成参天,阵祭也随着变大,牧隽随着阵点飘到远处,她仰起头望着越长越快的玄白幽赤,心头涌上忧虑,不知道它俩能被六界所容不?
夜幕旋转越来越快,激起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点光点显出来。玄白幽赤还在伸展,白点越来越大,牧隽细瞧发现那好似星空,只是它们在随着阵祭旋转。
牧寞望着头顶的星空,笑容溢满脸庞,声音欢快:“小火,我们就要自由了,你高兴不?”
小金龙也扬着头,望着久违的星空,嗯了一声,自由谁不喜欢。
当两株参天大蔓带着浓郁的生之力,出现在人间时,云华宗方圆的灵植都惬意伸展枝叶,急切吸收这难得的机缘,一时间万花齐放,无数藤蔓枝叶伸展,向灵寂谷方向靠拢。
参乌脚背上的小树都惬意伸伸腰肢,参乌笑呵呵点头,小牧隽终究没让他失望啊。云霄望着还在疯狂向上伸展的大蔓,扬起嘴角,凤眼星光灿烂。
牧隽还在等待雷劫,九霄的雷劫可是让她心有余悸,这次怕是比上次更厉害吧。只是……她转头望着牧寞,按说他现在出去,应该算是自由了吧,为何还不见他行动?他的等待让她心生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平静。
星空中的漩涡越来越大,好似整个天空都在旋转,无数星子轨迹变幻,无数的命运在今夜被改变,可是谁又知道,这何尝就不是天道的规则呢?
玄白幽赤终于停止了伸展,晃动着两片子叶,静静等待。星空终于有一点变化,像被谁戳了一个洞,一团光晕慢慢降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团火,牧隽脑海闪出一道信息:火克木!
这次牧隽没有等到雷劫,换火劫了?火……牧隽视线刷的落在牧寞的身上,他笑容很奇怪:放松而……残忍!
心底突袭来一丝恐惧,牧隽一怔,这不是她的,那么只能是神魂相依的玄白幽赤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今日只怕难善了。
远在南方万里之外的云上,白发少年转动指尖得红色扳指,笑意从嘴角沿着似玉的脸庞染上眼尾,眉间一道敕纹,若盘旋的龙,缓缓游动,他的身后立着一个黑色影子,正专注的望着远处参天大蔓,少年侧头看了它一眼:“云霄很难缠的。”黑影一听,有些沮丧的低下头,不过两息,又不错眼盯着天空,少年见它如此,便转头望着那团天火降落。
而相反方向的北方,同样万里之外的云上,一只硕大的青狐端坐在云头,身后九条青色狐尾若扇形展开,绝美异常,在它的脚边,一只五尾小青狐蹦来蹦去,正在问十万个为什么:“娘亲,玄幽不是魔物么?为什么含有生之力?它不是黑色的么?为什么是苍金色的?云华宗有魔修么?……”它有太多问题需要母上大人解答,只得到了压头的前爪,它挣扎半响,才挪出头来,刚想问为什么,就看见举起的爪子,想了想,还是回去问父王吧!
远在青乙宗凌霄峰顶,青衣武服长衫的男子靠在石壁上双手环胸,抬头望着那异变星空,眉间红色敕纹裂开飞出一道金光,射向那团天火,十息后,一丝火焰顺着金光而来,飞入他眉间敕纹中。
这道金光自然惊动无数在暗中窥探的人,比如器宗的掌门素清,他对此天火也是跃跃欲试,若得此一朵,放在掌物峰谷中,不出千年,定会生出一条火脉,对器宗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但是……素清想起雁过拔毛的云宿,摸摸下颚,怎么才能不让云宿知晓呢?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青乙宗大君昀晔这般无耻,不过以云宿的秉性,青乙宗这次只怕洒点血出来,肃静觉得自己应该抽个时间跟云宿交流一下,同样都是掌门,地位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他就能如此的风生水起,而自己只能给宗门小崽子们操碎了心。
素清念叨的云宿,的确看到了那道金光,咬牙切齿的对立在一旁容陌说道:“记上青乙宗昀晔大君窃取云华宗太乙真火一朵。”视线落在容陌的脸上,心中微微一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勿忧,这算是她的机缘。”
容陌点点头,他知道,若真的是劫难,师父才不会有此兴致,计算谁在此刻窥视云华宗。他只是感觉到,今夜有什么正慢慢消失在他的生命里,让他心生荒凉!